风卷着沙粒打在脸上，沈知意抬手抹了一把，指节蹭过左眼尾那颗泪痣。她没回头，脚步也没停，只是把旗袍暗袋里的金属管攥得更紧了些。那上面刻的“S.Y.-0738xx”像根刺，扎在掌心，也扎进脑子里。
谢临渊走在她斜后方半步，肩上的伤包扎过了，动作却没半点迟滞。他扫了眼街口挂着“古玩汇”招牌的窄门，低声说：“就是这儿。”
“嗯。”她应了一声，顺手从背包里掏出球形摄像机，咔哒一声扣上领口，“直播得开着，不然观众该说我失踪了。”
他说：“你真打算边直播边查东西？”
“怎么？”她调试着镜头角度，嘴角一扬，“你以为主播只会喊‘家人们点点赞’？我这可是沉浸式探案系列，今天主题——百年茶器鉴赏。”她顿了顿，补了一句，“顺便看看有没有人藏着不该藏的东西。”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巷子。石板路坑洼不平，两旁摊位挤得密不透风，铜壶、瓷瓶、旧书册堆得满满当当。空气里混着陈年木料和劣质香薰的味道，几个老头蹲在角落斗蛐蛐，吆喝声此起彼伏。
沈知意径直走向靠里的一排茶具摊，目光扫过架子上的紫砂壶、青瓷杯，最后落在一只翡翠茶盏上。盏身通体碧绿，雕工精细，底座刻着“清乾隆年制”字样。
摊主是个独眼男人，左脸带着烧疤，正低头擦一只老旧茶宠。他抬头看了眼沈知意，眼神平静得不像生意人。
“老板，这个多少钱？”她拿起茶盏，指尖轻轻摩挲边缘。
“八千。”声音沙哑，没什么起伏。
“抢钱呢？”她挑眉，“这成色也就值三千，你还标八千？”
“东西是真的，价也不虚。”他慢悠悠地说，“不信你可以找人验。”
她没接话，而是把茶盏举到眼前，借着阳光打量内壁。镜头同步推近，弹幕立刻炸了：
【这光打得有点邪门啊】
【主播是不是发现啥了】
【刚才那个老头眼神好吓人】
她假装没看见，转头对镜头笑：“姐妹们别慌，我在测试反光效果。你们看，这种高密度玉石，弧面能当镜子用——”她说着，不动声色地将茶盏微微倾斜，倒影扫过后方摊位。
就在那一瞬，倒影里闪过一道白光——右手小指上戴着一枚骨质戒指，指节修长，动作极快，正把什么东西塞进袖口。
她心跳一顿，面上却不显，反而故意手一滑，茶盏差点掉落。她“哎呀”一声，赶紧稳住，顺势往盏外壁泼了口滚烫的茶水。
“对不起对不起！”她连连道歉，“手滑了！”
摊主皱眉，却没发作。而就在这时，茶盏外壁被热气一激，原本看不出异样的涂层开始泛出微弱荧光。倒影中，一组数字缓缓浮现：**7-3-9-1-6**。
沈知意瞳孔微缩。
那是江晚舟地下室电子锁的密码组合。
她迅速低头，借整理袖口的动作，用口红在手背写下那串数字，然后若无其事地对着镜头笑：“姐妹们看好了，这叫温差显影术，比美颜滤灰靠谱多了。”
弹幕瞬间刷屏：
【？？？这是真的假的】
【主播你刚才是不是看到了啥】
【那串数字是密码吧！！】
她轻咳两声，关掉弹幕提醒功能，转头对摊主说：“老板，这盏有点瑕疵，你看这涂层都掉了，五千，卖不卖？”
“不卖。”他摇头，“这件不议价。”
“哦？”她歪头，“为啥？有故事？”
“有人订了。”他淡淡道，“今晚拍卖会上要拿去竞拍。”
“谁订的？”她问。
“匿名。”他抬眼盯她，“你问这么多，是想买还是想查什么？”
气氛一下子绷紧。
沈知意笑了笑，把茶盏放回原处：“当然是买啊，我可是专业寻宝主播。”她退后一步，对着镜头挥手，“家人们，咱们换下一家看看，这家太贵，老板还凶。”
她转身就走，步伐轻快，仿佛真只是个来淘货的网红。
可刚拐进旁边一条窄巷，她立刻停下，从包里摸出通讯器，快速输入一段编码，按下发送。
【查S.Y.-0738xx，关联江晚舟医疗记录，优先级最高】
几秒后，程野的声音跳出来：“收到。顺便告诉你，你刚拍到的那个戴骨戒的男人，L医生没错。十年没变，连戴戒指的习惯都一样。”
“他还在这儿吗？”她压低声音。
“走了。但有个好消息——你错过的那只茶盏，今晚会出现在‘夜枭’专场拍卖会，底部刻字‘赠夜枭大人’，来源不明。”
她眯起眼：“夜枭……江晚舟的代号。”
“对。”程野笑了一声，“而且主办方刚更新名单，有个神秘买家报名参拍，Id叫‘拾荒者’——那是我的老马甲。”
“你亲自上？”她问。
“不然呢？”他说，“你总不能指望我隔着屏幕帮你抢密码本吧？”
她挂了通讯，靠墙站了片刻，手指抚过心口那道疤痕。它还在发热，像是某种预警。
谢临渊从巷口走来，手里拿着一张打印纸。“L医生离开时坐的车，车牌查到了，属于一家私人诊所。但它中途换了三次路线，最后消失在城西废弃医院区域。”
“他在甩追踪。”她说。
“也是在示威。”他补充，“他知道我们盯上了。”
她点头，把通讯器塞回包里。“那就让他以为我们只盯着茶盏。真正的目标，是那个地下服务器的位置。”
“你打算怎么办？”
“等程野拿到茶盏。”她说，“那种老物件，底部刻字下面通常会藏微型芯片，尤其是送给‘夜枭’的。”
“万一没有呢？”
“那就让江晚舟自己露馅。”她冷笑，“她既然敢让人把密码印在茶盏上，就一定会去确认东西有没有落进别人手里。只要她动，我们就跟。”
谢临渊看着她，忽然说：“你刚才在摊位上，其实已经认出那个老周了吧？”
她沉默两秒，才开口：“前世见过。他给L医生递过一份病历，是我母亲的。”
“现在装不认识？”
“现在打草惊蛇，等于把所有线索掐断。”她抬头看他，“我要的是整条链子，不是一颗钉子。”
他没再问，只是把打印纸撕碎，扔进路边垃圾桶。
两人走出巷子，阳光刺眼。沈知意重新打开直播，语气轻松：“家人们久等啦！接下来带你们去看看民国银元市场，听说今天有稀有版别出街——”
弹幕刷着【刚才那家老板好吓人】【主播小心】【那串数字绝对是密码】，她一律不回，只笑着往前走。
可就在她路过一家旧书店时，眼角余光忽然瞥见橱窗里摆着一份拍卖清单。纸页泛黄，边缘卷起，最下方一行小字写着：
**夜枭专场 · 底部刻字款翡翠茶盏 · 赠夜枭大人**
她的脚步顿了一下。
风从街角吹来，掀动纸页一角，露出背面用红笔写的批注：
**已确认买家到场：拾荒者、白衣女士、编号S.Y.联络人**
她盯着那行字，指尖缓缓收紧。
谢临渊察觉异样，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低声问：“怎么了？”
她没回答，而是掏出手机，再次拨通程野。
“听着，”她语速极快，“拍卖会不止你一个可疑买家。还有个‘白衣女士’，和S.Y.有关的人也会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