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一枪，弑神！
那缭绕混沌气的枪尖，毫无阻碍的，刺入魔神姜天明狰狞的眉心。
时间仿佛静止了。
魔神姜天明庞大的身躯被凌渊单手举在空中，他血色瞳孔里的疯狂快速褪去，只剩下茫然和惊恐。
他似乎直到现在，都没想明白。
自己融合万古魔胎，汇聚无数天骄的精血和怨念，甚至献祭了一切换来的、媲美皇者境的力量……
为什么……
为什么在这个男人面前，会这么不堪一击？
为什么，自己连让他认真一点的资格都没有？
“嗬……嗬……”
他想咆哮，喉咙里却只挤出破风箱似的漏气声。
战斗就这么……结束了？
是的，结束了。
凌渊淡漠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情绪。仿佛他刚才杀的不是什么盖世魔神，只是一只聒噪的苍蝇。
凌渊手腕轻轻一抖。
“不——！”
魔神姜天明即将溃散的神魂，发出最后怨毒的咆哮！
轰！
他的魔躯轰然炸开，散出的不是血肉，而是漆黑的怨气和无数不甘的灵魂！
这些东西在姜天明最后的诅咒下，化作一张遮天蔽日的黑色巨口，带着能污染圣人的恶意，朝近在咫尺的凌渊反噬过来！
这是他同归于尽的最后手段！
“小心！”
远处，刚回过神来的瑶池圣女脸色一白，下意识的惊呼！
然而，面对这毁天灭地的反扑，凌渊的脸上依旧平静。
他缓缓的抬起左手，对着那怨气巨口轻轻一握。
同时，口中淡漠的吐出四个字。
“混沌归墟。”
嗡——！
刹那间，一个能吞噬光线的灰色漩涡以凌渊的身体为中心成型！
漩涡里没有法则，没有能量，也没有生机，只有一片纯粹的虚无。
那声势浩大的怨气巨口，在碰到旋涡的瞬间，连一丝涟漪都没能激起，就好像冰雪遇到了烈阳。
不，比那还要彻底霸道。
无穷的怨气、残魂，还有姜天明最后的神魂碎片，全都被灰色旋涡分解、吞噬，化作混沌粒子，彻底消失，没在这片天地留下任何痕迹。
凄厉的诅咒和不甘的咆哮戛然而止。
战斗，到此才算真正结束。
风暴平息。
空旷死寂的地下密室，陷入了绝对的安静。
静的只剩下三道像拉风箱一样的粗重呼吸声。
金乌烈呆呆的跪坐在地上。
他那双燃烧着骄傲怒火的金色眼眸，此刻只剩下一片茫然。
他张着嘴，喉咙里像塞了团棉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脑子里乱成一锅粥。
一枪……
就秒杀了一尊皇者境的魔神？
然后随手一握，就把那些让圣人都头疼的怨念彻底抹除了？
这……这他妈的……还是人吗？！
这真是那个跟自己在伯仲之间，甚至要靠肉身优势才能压制自己的凌渊？！
开什么玩笑！
金乌烈感觉自己那颗黄金浇筑的高傲心脏，被一只无形大手狠狠揉捏，然后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一直以为，自己就算不如凌渊，差距也只是一线。
只要自己回族中接受最古老的传承，迟早能堂堂正正的将这家伙踩在脚下！
可是现在……
他看着远处那道静静站着、就仿佛与天地隔绝的身影，心中第一次涌起一股名为绝望的情绪。
那不是一个维度的存在！
那是一道他倾尽一生都可能永远无法跨越的天堑！
另一边，剑无尘拄着剑，低着头，没人能看清他此刻的表情。
但他握着剑柄的手，却在剧烈的颤抖。
他的剑心没乱。
但他的剑在哀鸣。
那是在见到真正“无上”之后，发自本源的臣服与……恐惧！
他一生练剑，心中唯剑。
他曾以为，只要自己的剑足够快、足够纯粹，就能斩断世间一切。
可刚才，他看到了什么？
那不是剑。
那是一种更古老、更本源、更霸道的道！
一种言出法随，执掌生灭的绝对的“理”！
在他的“理”面前，自己的“剑”，是何其渺小，何其可笑！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力量吗……”
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朝闻道夕死可矣般的叹息与向往。
而瑶池圣女痴痴望着那道身影，秋水般的明眸异彩涟涟。
她不像金乌烈那样感到屈辱，也不像剑无尘那样道心受到冲击。
她的心中只有震撼。
以及庆幸、感激，和一丝倾慕。
就是这个男人！
在所有人都绝望时，以身为饵，为他们创造生机！
又在他们快被抹杀时，如神只般归来，以无敌的姿态碾压一切！
霸道、冷酷，却在关键时刻值得托付性命。
强大、神秘，更是在破而后立后，展现出让天地都失色的风采！
这一刻，凌渊的身影，在她古井无波的道心中，留下了一道永远无法磨灭的烙印。
在这诡异的沉寂中，凌渊缓缓收回混沌神枪。
他转过身，平淡如水的眸子扫过神情各异的三人。
他没有说话。
但那股仿佛凌驾于众生之上的恐怖威压，却让三人的呼吸猛地一滞！
他们感觉就像被一尊真正的神王冷冷注视着！
最终，是瑶池圣女第一个打破沉默。
她对着凌渊敛衽而拜，行了一个无比郑重的古礼，声音带着微不可查的颤音。
“瑶池秦清，多谢道兄……救命之恩。”
这一次，她报上了自己的真名。
接着是剑无尘。
他抬起头，深深看了凌渊一眼，然后郑重的抱拳一礼。
他什么也没说，但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已经胜过千言万语。
那是剑客对更强者的尊敬。
最后是金乌烈。
他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变幻了十几个呼吸的时间。
最终，他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缓缓低下了他那颗从未对任何同辈低过的高傲头颅。
他的声音沙哑干涩，充满了挣扎。
“我……金乌烈……欠你一条命。”
承认自己不如人，比杀了他还难受！
但事实就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认！
对于三人的反应，凌渊只是平静的看着，没有接受，也没有拒绝。
他的目光落在姜天明死后留下的两样东西上。
一枚漆黑的魔核，一枚储物戒指。
这无疑是此行最珍贵的战利品。
凌渊缓步上前，弯腰捡起那枚恐怖的魔核。
他看都没看一眼，就直接收入自己的储物空间。
这是他应得的。
是他一枪弑神换来的战果。
对此，无论是金乌烈还是剑无尘，都没有，也不敢有任何异议。
然后，他又捡起那枚属于太古姜家神子的储物戒指。
他随手将神念探入。
只一息，凌渊的眉头不易察觉的皱了一下，虚无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戒指里那能让任何王者境疯狂的海量资源，在他看来，只是一堆不值一提的垃圾。
下一秒。
他做出了一个让其他三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的动作。
他竟随手将那枚价值连城的储物戒指，像扔垃圾一样，朝金乌烈的方向扔了过去。
“这里面的东西，你们三个分了吧。”
他的声音依旧平淡，不带丝毫烟火气。
“算是你们……没有逃跑的奖励。”
啪。
金乌烈下意识接住戒指。
温润的触感传来，他却感觉自己接住的是一座滚烫的火山！
他……他把姜天明的戒指，就这么……扔过来了？
给了我们？
金乌烈的大脑再次当机。
旁边的剑无尘和瑶池圣女，也同样一脸匪夷所思。
三人下意识的将神念探入戒指。
轰！
下一秒，三人身体齐齐一震！
饶是他们的心境和见识，看清戒指里的东西后，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戒指里，极品灵石堆积如山，还有数不清的珍稀神材。
各种早已绝迹的上古丹药旁，甚至还放着几件散发着恐怖波动的残缺圣器！
这里的资源，毫不夸张的说，足以媲美他们各自宗门数年、甚至十几年的积累！
而现在……
这么一笔能让任何圣地都眼红的恐怖财富……
就这么被那个男人风轻云淡的当成奖励，扔给了他们？
这一刻，三人再看向凌渊的眼神彻底变了。
之前的震撼和敬畏，已经变成仰望神明时的无力感和不解。
在他们心里，凌渊的形象从一个强大到无法战胜的对手，彻底变成了一个他们无法理解、无法形容的至高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