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渊给这座废墟上的城市取了个新名字，叫混沌之城。
噬星者头目狂牙被彻底抹除后，这座刚经历过大战的城市，终于安静下来，但气氛有些压抑。
中央广场上，厮杀已经停止。
在凌渊的强力手段下，幸存的拾荒者和被俘的噬星者，都被强行编入了一套新秩序。
功勋堂建立起来，开始在这座城市运作。
不管是噬星者还是拾荒者，现在都只有一个新身份：混沌之城的居民。
他们被混编成几个小队，由两位玄天宗长老监督。
一些人负责清理战场，一些人修补防御，还有些人搬运尸体。
每个人的手臂上，都被赤瞳用机关臂铠烙上一个临时身份编码，用来记录他们完成任务能获得的功勋点。
功勋点是城里未来唯一的通用货币。
气氛剑拔弩张。
一名拾荒者战士搬运同伴尸体时，和一个回收武器零件的噬星者擦肩而过。
两人目光相接，拾荒者死死攥紧了拳头，而噬星者则轻蔑的扭过头。
但他们都咬着牙，没有动手。
因为不远处，那位身穿青衫的年轻城主，正表情平静的悬浮在广场上空。
他的目光平静的扫过每一个人。
没人敢在他的注视下闹事。
那摊属于狂牙的血肉还在，就是对所有人的警告。
然而，这种靠武力强行压下的平静，又能维持多久？
就在所有人都沉浸在战后的悲伤和对未来的迷茫中时，一个新的危机正在悄悄到来。
赤瞳为自己新成立的技术部门取名天工院。
此刻，这位混沌之城新上任的首席技术官，正专注的盯着一面巨大的光幕。
光幕上，复杂的数据流快速闪动，那是监护者传来的、关于笼罩城市的混沌之域壁垒的实时能量读数。
在凌渊的授权下，赤瞳有了监控壁垒状态的权限。
最初，壁垒的能量读数很稳定，像一条直线。
它隔绝了外界正在蔓延的格式化世界，为城内所有人提供了一个安全的庇护所。
但就在半个时辰前，赤瞳敏锐的发现，那条代表能量总值的曲线，开始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向下倾斜。
“监护者，将能量衰减速率放大一万倍，进行趋势预测。”
赤瞳立刻下令。
光幕数据变化，一条倾斜角度更大的红色曲线出现，飞快的向着代表能量归零的底线掉下去。
趋势预测已完成。
监护者冰冷的声音响起。
根据当前衰减速率，在不补充能量的情况下，混沌之域壁垒预计在七十二个标准时辰后，因能量枯竭而崩溃。
这个结果让赤瞳心头一沉。
七十二个时辰？
三天！
他们拼死换来的庇护所，竟然只能再维持三天？
赤瞳的脸色瞬间煞白。
她不敢耽搁，立刻切断了和监护者的链接，马上冲出天工院，朝着凌渊所在的核心石室跑去。
“混沌的饥饿吗……”
石室内，听完赤瞳的紧急汇报，盘膝调息的凌渊，缓缓的睁开眼睛。
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十分平静，似乎早已料到。
他站起身，带着赤瞳，一步踏出，就来到了混沌之域的壁垒边缘。
这里是法则的尽头。
一道无形的屏障横在天地之间。
屏障内是混沌之城，屏障外则是一片正在被格式化的死寂晶化世界。
凌渊缓缓的伸出手，轻轻的触摸在那道无形壁垒上。
嗡—— 他感到一阵奇异。
他能感觉到，构成壁垒的混沌法则，正在和外界代表秩序的格式塔领域持续对抗、互相消耗。
每一次对抗，都会消耗掉一丝混沌本源。
这道壁垒在抵御外界侵蚀的同时，也在不断消耗自身的能量。
而能量的来源，就是和他同源的混沌之力。
“我明白了。”
凌渊收回手，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这道壁垒，是我用自身大道强行定义的一片法外之地。它的存在本身就是对格式塔的一种挑衅。只要格式塔的侵蚀不停，壁垒的消耗就不会停。”
“那……那该怎么办？”
赤瞳的声音有些颤抖，“主上，您的身体……”
她很清楚，凌渊为了创造壁垒，早已被抽干了神魂，现在的他，不可能再持续为壁垒提供能量。
他自己都需要恢复。
一个关乎数万人生死的新能源危机，摆在了他们面前。
临时的四人会议在核心石室紧急召开。
当赤瞳把混沌之域只剩下三天能量的消息说出来时，刚缓过神来的老铁锤和两位长老，脸色大变。
“三天？”
老铁锤的声音一下拔高，“这……这怎么可能！我们真要被困死在这吗？”
“皇尊，属下愿意燃烧精血，看能不能为壁垒续上能量！”
林远长老立刻说道。
“没用的。”
凌渊摇了摇头，直接否决了他的提议。
“这道壁垒的根基是我的混沌大道。任何不同源的能量注入进来，只会被当做杂质排斥掉，甚至会加速它的崩溃。”
一句话，堵死了所有路。
气氛再次凝固。
就在所有人都一筹莫展时，一直低头在光幕上飞速计算的赤瞳，突然抬起了头。
“主上，或许……还有一个办法！”
她的眼睛一亮。
“说。”
凌渊看向她。
“我整理那些被俘的噬星者工程师的技术资料时，发现了一种他们特有的装置——高维能量转换器。”
赤瞳一边说，一边在光幕上调出一张画满复杂符文的构造图。
“根据资料记载，噬星者一族能横行虚空，除了改造技术，最关键的就是这种能量转换技术。”
“他们能用这种转换器处理各种能量。不管是恒星风暴还是空间裂隙的辐射，都能被提纯和逆变，转化成他们能用的精纯驱动能源。”
听到这里，凌渊的眼睛骤然一亮。
“你的意思是……”
“是的！”
赤瞳用力的点了点头，兴奋得脸颊泛红，“这艘虚空方舟已经很破旧了。
根据监护者的扫描，在底层的废弃能源管道区，有上百处管道断裂。
每天都有大量未经处理的核心能量泄露出来，形成了一片能量乱流区。”
“那里的能量虽然驳杂狂暴，但本质上和您的混沌之力一样，都属于初始的无序能量！”
“我的设想是，如果我们派一支队伍去那里，把这些能量转换器装在泄露点上，或许就能把那些狂暴的无序能量，转化成混沌之域能吸收的伪混沌能量！”
“虽然这种伪混沌能量的纯度肯定比不上您的本源之力，但作为补充燃料，暂时维持壁垒的运转，足够了！”
赤瞳的方案让所有人都看到了希望。
理论上可行。
但这其中，也有巨大的困难和风险。
“底层管道区……那地方，连我们拾荒者都不敢轻易靠近。”
老铁锤皱着眉头，沉声说，“那里的地形很复杂，而且有很多空间裂痕和变异怪物，没有熟悉地形的向导，进去就是死路一条。”
“而且，这种精密的转换器，也只有那些噬星者的工程师，才能安装和调试吧？”
林远长老也补充道。
一时间，所有人的神色都变得微妙起来。
让两个刚还在死斗的种族合作，去执行这种危险任务，几乎不可能。
然而，凌渊却缓缓的站了起来。
他平静又威严的目光扫过众人。
“既然如此，那就由我，下达作为城主的第一道联合作战命令。”
他的声音不带商量余地，充满决断。
“最有经验的拾荒者斥候小队负责带路。”
凌渊下令道，“再挑出技术最好的五名噬星者工程师，去安装设备。林远、陈玄两位长老带队护卫。所有参与这次行动的人，功勋点翻十倍。”
他最后说道：
“立刻出发，不许耽误！”
半个时辰后。
混沌之城，通往底层区域的一处巨大闸门前。
一支二十多人的队伍集结完毕，气氛很怪。
队伍最前方，是几名手持武器、神情警惕的拾荒者斥候。
队伍中间，是五名眼神不安的噬星者工程师，他们手里捧着几个精密沉重的能量转换器。
队伍最后，是林远和陈玄两位面色肃然的玄天宗长老。
在功勋点的激励和凌渊的威严下，这支虚空方舟历史上第一支混合队伍成型了。
他们互相看着对方，眼神里还是藏不住的仇恨和戒备。
但他们也清楚，现在所有人的命都绑在了一起。
随着沉重的闸门在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中缓缓升起，一阵来自方舟底层的狂风扑面而来，带着铁锈和腐朽的气息。
闸门之后，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所有人都感到一阵不安。
他们要面对的不仅是未知的危险，还有身边同伴随时可能捅来的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