钥匙串的铜环又烫了一下。
沈案的手没松开。他盯着西墙那撮还在移动的湿泥，脚下一动不动。泥土像是被什么从底下推着，缓缓朝院中滑行，留下一道细长的痕迹。
“陆千机。”他开口，声音不高，“调地下管网热成像，频率拉到最高。”
对讲机那边键盘声立刻响了起来。“正在扫……等等。”陆千机顿了下，“不对劲。西侧、北侧、南侧三段管道同时出现共振信号，波段重叠，不是单体活动。”
“数量？”沈案问。
“至少三十个目标在同步推进，速度比刚才快两倍以上。而且……”陆千机停了一秒，“信号源深度变了。他们不在管网里，是在地脉层贴着走。”
沈案把钥匙串举到眼前。铜环表面浮起一层极淡的红光，一闪即灭。
他按下通话键：“所有人来主厅，五分钟内到位。”
厉战天第一个到。他把平底锅靠在门边，摘下手套，额头上还带着汗。“刚查完电网，没问题。怎么了？”
苏红绫紧跟着进来，剑鞘拍在桌角。“我重新埋了东侧的缚灵索节点，你这时候叫人，是不是又要打？”
药尘子抱着丹炉小跑进来，脸上沾着点火灰。“第四炉群疗丹还没封炉，你要我现在就炸了它？”
“敌人要总攻。”沈案说，“刚才那三个人，只是探路的。现在地底有大规模部队在靠近，不是试探，是冲着破阵来的。”
屋里一下静了。
厉战天皱眉：“你怎么确定？”
“钥匙串报警了。”沈案把钥匙串放在桌上，“它只在阵眼受压时才会发烫。刚才一次是局部冲击，现在是整个地脉在震。陆千机看到的共振信号，是军队列队行进的节奏。”
陆千机的声音从电脑那边传来：“我刚回放了过去十分钟的数据。每次震动间隔都是4.7秒，误差不超过0.1。这不是自然波动，是整齐步伐。”
苏红绫走到地图前，手指点在老宅外围。“如果他们从地脉走，最可能的突破口是东北角井口。那里建木残根外露，能量屏障最薄。”
“他们会用破界锥。”药尘子放下丹炉，“我在三百年前见过这种战法。先把大量低阶战士送入地脉，形成压力点，再由高阶修士持破界锥强行撕开通道。”
“我们有多少时间？”厉战天问。
“不知道。”沈案看着钥匙串，“但他们已经在路上。等他们完成合围，我们就被动了。”
厉战天转身走向武器架，取下两根铁棍插进腰带。“我加固南墙雷击桩，顺便把备用锅都擦一遍。”
苏红绫拿起软剑：“我去重绘东侧主阵眼，这次加三层绞杀符。”
药尘子掀开丹炉盖：“材料够炼三炉护体丹，但我得换大炉。地下室那个千年寒铁鼎能用吗？”
“用。”沈案点头，“需要什么跟我说。”
陆千机敲着键盘：“我把所有监控探头切换成穿透模式，再写个自动识别程序。一旦发现群体信号，直接触发闪光阵列。”
“别等他们冒头。”沈案说，“只要确认进入五百米范围，迷魂雾预充能，闪光阵列待命。我不想让他们靠近院子。”
“房东。”陆千机抬头，“万一他们不止一路？”
“那就全拦住。”沈案抓起钥匙串，“这房子是我的，谁想拆，先问过我。”
他走出主厅，站在台阶上。
夜空中的黑色漩涡比之前更大了。边缘开始扭曲，紫电闪得频繁，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里面往外撞。老宅的地基轻微颤动，不是地震那种晃，而是持续不断的嗡鸣，像远处有巨鼓在敲。
沈案抬手按在门框上。掌心传来一阵震动，顺着骨头往上传。
他低头看钥匙串。铜环又亮了一下。
“来了。”他说。
通讯器里陆续传来回应。
厉战天：“南墙准备完毕，雷击桩充能98%。”
苏红绫：“东侧主阵眼已激活，绞杀网覆盖半径扩大至二十米。”
药尘子：“第一炉护体丹出丹三十六颗，正在分装。”
陆千机：“预警系统上线，倒计时启动。距离五百米还有七分钟。”
沈案没回话。他盯着院子中央那口老井。井盖边缘的砖缝里，渗出一丝黑水，缓慢流淌。
他走过去蹲下，伸手碰了下那水。冰凉，带着腥气。
钥匙串突然剧烈一烫。
他猛地抬头。
天空的漩涡中心裂开一道缝。一道血红色的光柱从中射下，照在老宅北面的空地上。地面开始塌陷，砖石下沉，露出下方漆黑的洞口。
“北区破防！”陆千机喊，“检测到高能反应！”
沈案站起身，按下通讯键：“所有人，一级响应。防御模块全开。”
厉战天扛着铁棍冲向北墙。“我顶前面。”
苏红绫抽出软剑，剑尖划过地面，几道金线迅速蔓延。“缚灵索主阵已锁死。”
药尘子抱着丹盒从地下室跑出：“护体丹分发到位，每人三颗，含服！”
陆千机双手在键盘上飞动：“闪光阵列充能50%，十秒后可触发。”
沈案站在井边，手里攥着钥匙串。铜环的热度一直没退。他能感觉到地底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密。
不只是北面。
东、西、南三个方向的地面也开始微微隆起。像是有东西正从四面八方往上顶。
“他们想围死我们。”他说。
通讯器里，厉战天的声音传来：“房东，你说过不用杀人。”
“是不杀。”沈案盯着北面那个洞口，“但也没说不能打残。”
洞口深处，传来金属刮地的声音。
第一只戴黑手套的手，从裂缝里伸了出来。
紧接着是第二只。
第三只。
它们抓住地面，用力一撑，一个全身包裹黑甲的身影缓缓爬出。
身后，更多黑影开始涌出。
沈案抬起手，钥匙串对准北方。
铜环发出一声轻响，像是锁链绷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