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案的嘴唇刚张开一条缝，钥匙串突然在掌心剧烈震颤，七把钥匙烫得像要烧穿他的皮肉。他手指一紧，金属环嵌进指节，咒语卡在喉咙里没发出来。
地面裂缝中的金光猛地回抽，顺着钥匙串倒灌进他手臂。一股沉重的压力从地底传来，像是有无数东西正从很深的地方往上挤。他瞳孔一缩，立刻把钥匙插进砖缝，借阵法反推敌情。
金光在地下蔓延，勾出一片密密麻麻的红点。东南方向三公里外，地底裂口不断喷出黑雾，每一股黑雾散开，就站起一队黑影。他们没有停顿，直接朝着老宅方向移动。数量比刚才多出十倍不止。
他咬牙拔出钥匙，额头冷汗滑到眼角。这才多久，敌军就开始增援了。不是溃退，是换了一批再来。
“战天！”他吼了一声，声音沙哑。
厉战天正把锅锤从一堆残骸里拔出来，听见喊声立刻抬头。他左臂肌肉抽了一下，动作慢了半拍。三个黑影贴着地面滑进来，穿过东墙防线的空档。
苏红绫想追，但另一队敌人已经缠了上来。她挥剑逼退一个，脚下一滑，旗袍下摆被黑液沾湿。她皱眉后撤一步，软剑横扫，暂时挡住攻势，却没法脱身。
药尘子双手结印，陶碗嗡鸣一声，蓝光刚亮起又暗下去。他咳出一口血，手指还在动，但印诀不成形。丹气输出中断，前线压力骤增。
陆千机盯着屏幕，手指敲击键盘的速度越来越慢。系统红光闪烁，干扰程序突然中断。他按下重启键，屏幕闪了几下，冒起一股青烟。他骂了一句，拔掉旁边备用电池插进去，屏幕重新亮起，但信号强度只剩两格。
那三个突破的黑影已经冲过走廊，直奔内院。
沈案站在石阶上，看得清楚。他想调动钥匙串召回人，却发现阵法响应延迟。能量不够，指令发不出去。他深吸一口气，改用传音入密：“红绫，西侧走廊！战天，别管前面了，回防！”
声音传出去，他喉咙一甜，强行咽下。
厉战天听见命令，立刻扔下锅锤转身往回跑。他冲进院子时，两个黑影已经踩上台阶。他一脚踹过去，把其中一个踢翻，另一个举臂格挡，被他抓住手腕一拧，咔的一声脱臼。第三个从侧面扑来，他侧身躲开，肩膀撞在柱子上，闷哼一声。
苏红绫终于摆脱纠缠，跃上屋檐，沿着走廊阴影疾行。她看见一个黑影正靠近厨房门，那是药尘子炼丹的地方。她纵身跳下，软剑直刺后心。对方察觉，转身抬手格挡，剑尖削断它一根手指，黑液溅了一地。她不等收招，立刻翻身后撤，守住门口。
药尘子盘坐在陶碗前，闭眼调息。他双手搭在碗沿，指尖微微发抖。刚才那一口血伤了根本，但他知道现在不能倒。他睁开眼，看见碗底纹路又变了，新的符号正在浮现。他伸手摸向怀里，掏出一张符纸按在碗上，低声念了一句。
陶碗轻震一下，蓝光微闪。
陆千机十指悬在键盘上方，盯着屏幕上的数据流。干扰程序重启成功，但运行不稳定。他切换到备用频道，手动输入一段代码。系统提示电量不足，他不管，继续操作。屏幕闪了一下，信号重新锁定敌军频率。
沈案站在石阶中央，钥匙串握在胸前。他感知到阵法多处告警，东南角裂缝再次出现波动，西墙符阵能量下降百分之四十，后院灵气紊乱。他呼吸粗重，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
敌军没有停。
黑潮深处又涌出一批新部队，这次人数更多。他们排成三列，步伐整齐地压上来。前方尸体还没消散，就被踩进地里。地面裂缝越来越多，红光从砖缝里透出来。
厉战天守在东墙内侧，锅锤拄地。他左臂已经麻木，只能用右手撑着。他盯着走廊入口，眼睛没眨。刚才那一波突破让他明白，敌人开始打配合了。正面强攻只是掩护，真正危险的是那些趁乱潜入的。
苏红绫靠在厨房门边，软剑横在身前。她旗袍破了几处，右肩有擦伤。她看着院子里的新敌人，发现他们行动更有序了。不像之前那样乱冲，而是分成小组推进。她握紧剑柄，准备随时出击。
药尘子闭着眼，但耳朵听着动静。他感觉到陶碗又热了一下，立刻伸手按住。刚才那道符只能维持几分钟，他必须再想办法。他摸向腰间小袋，掏出一把丹粉撒进碗里。蓝光亮起，比之前弱。
陆千机的手指还在动。他关掉了所有非必要功能，把全部算力集中到干扰系统。屏幕温度很高，但他不敢停。他知道一旦信号中断，敌军就能完全展开阵型。他按下最后一个键，程序重新加载。
沈案低头看钥匙串。七把钥匙还在震，热度没降。他抬起手，金光从钥匙尖端射出，落在地面。裂缝扩大，灵气涌动。他想再试一次巨灵术，但体内灵力空荡荡的，提不上来。
他放下手，改用传音：“所有人，守住原位。不要追击，不要离岗。等我信号。”
声音传出去，他靠着石阶柱子站稳。刚才那一波进攻耗得太狠，现在连站直都费劲。他喘了口气，强迫自己清醒。
敌军已经走到五十米范围内。
第一排举起手臂，黑雾凝聚成刃。第二排弯腰蓄势，准备冲锋。第三排站在后方，手中捧着一团蠕动的红光。
沈案盯着那团红光，心里一沉。那是爆裂弹，专门用来炸阵眼的。一旦投进来，整个老宅的防御都会崩。
他必须打断。
可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厉战天看见红光，立刻喊：“头儿！他们要扔东西了！”
沈案咬牙，伸手去够钥匙串。他想强行催动阵法，哪怕只是一瞬。手指刚碰到金属环，一阵剧痛从手臂窜上来。他闷哼一声，差点跪下。
药尘子睁开眼，看见情况不对。他一把抓起陶碗，将剩下的一把丹粉全倒进去。蓝光暴涨一下，随即熄灭。他喷出一口血，整个人晃了晃，但没倒。
陆千机看到画面变化，立刻切换模式。他输入一串紧急指令，系统发出警报。他不管，按下确认键。
屏幕闪了一下，一道电磁波扫过战场。
敌军手中的红光剧烈抖动，还没投出就炸开了。三个施法者当场化为黑灰，冲击波把周围十几人掀翻。
第一波攻击被打断。
但敌军没有慌乱。后排立刻补上，又捧起新的红光。
沈案抬起头，看见这一幕，心里稍微松了口气。他知道这是陆千机干的，但这种手段撑不了几次。
他扶着柱子站起来，重新举起钥匙串。
敌军继续逼近。
三十米。
二十米。
他能看清他们的脸了。那些不是人脸，是扭曲的轮廓，眼睛位置只有两个黑洞。
他张嘴，想喊什么，却发现嗓子哑得发不出声。
厉战天退回台阶下，和他对视一眼。他点点头，表示还能撑。
苏红绫从阴影里走出来，站到右侧。她也点头。
药尘子坐在地上，手还搭在碗上。他抬眼看过来，嘴角动了动，像是在说“再来”。
陆千机没回头，但手指在键盘上敲了一下节奏。那是他们约定的暗号，意思是“系统在线”。
沈案看着他们，手指慢慢收紧。
钥匙串还在震。
七把钥匙同时发烫。
他抬起左手，指向敌军中段。
金光再次射出，落在地面。
裂缝扩大，灵气涌动。
他张开口，准备念出下一个咒语。
药尘子突然抬头，看向厨房窗口。
那里有一片黑液正顺着玻璃往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