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R山手线的换乘站跟个巨大的蜂巢似的，人挤人，肩碰肩，连转身都得喊“借过”。林峰夹在人群里，手里的监测仪快被挤碎了，屏幕上的绿色波纹拧成一团，像被揉皱的绿线团，死死缠在轨道交汇处的位置，红得发亮的警报灯在人群的缝隙里闪。
“挤死了挤死了！”进次郎在他前面开路，胳膊肘顶开个扛着行李箱的大叔，回头喊，“这破监测仪确定是这儿？我瞅着哪儿都正常啊，除了人多。”他今天穿了件印着奥特曼图案的t恤，口袋里鼓鼓囊囊的，塞着技术部刚给的应急能量块——初代装甲还在修，他现在跟个普通高中生似的，就是嗓门大点。
诸星弹跟在最后，头镖藏在黑色背包里，露出个银紫色的角。他的目光扫过站台的每一处：贴满广告的柱子、吱呀作响的自动扶梯、还有轨道尽头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在轨道下面。”他声音压得很低，指尖在背包上敲了敲，“根须把自己藏在铁轨的缝隙里，能量波动调得跟地铁的电流差不多，所以监测仪才反应慢。”
林峰把监测仪举过头顶，屏幕终于稳定了点。绿线团的中心就在三号轨道下方，那里的波纹频率跟地铁进站时的电流完全重合，像块伪装成石头的海绵，吸饱了能量还不显眼。“它们学精了，知道藏在最吵的地方。”他想起上野站那个会模仿光能量的聚合体，心里发沉，“这玩意儿比之前的都能忍，等攒够能量再爆，到时候整个换乘站都得遭殃。”
“那还等啥？”进次郎撸起袖子，就要往轨道下面跳，被诸星弹一把拉住。
“想死啊？”诸星弹瞪他一眼，指了指站台边缘的警示灯，“地铁三分钟后进站，现在下去就是活靶子。”他看向林峰，“有办法让地铁临时停运不？”
林峰摸出手机，调出个加密界面——这是泽井偷偷给的权限，能暂时操控地铁信号系统。“可以切信号，让列车在前面站待命，但最多撑十分钟。”他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点着，“十分钟内必须把根须逼出来，不然等调度中心发现异常，麻烦更大。”
“够了。”诸星弹拉开背包，头镖滑入手心，银紫色的光带在指尖闪了闪，“进次郎，你去站台控制室，盯着轨道监控，有异常立刻喊。林峰，跟我从检修通道下去。”
检修通道的门藏在广告牌后面，锈得快打不开了。诸星弹用头镖撬了三下，“哐当”一声，门轴彻底断了。里面一股铁锈混着机油的味儿，呛得人直咳嗽，仅有的一盏灯忽明忽暗，照着布满油污的台阶。
“慢点走。”林峰扶着墙往下挪，监测仪的屏幕在黑暗里发着绿光，绿线团离得越来越近，波纹也越来越急，“根须好像察觉到了，能量波动在变快。”
诸星弹的头镖在前面开路，光带扫过之处，铁轨缝隙里钻出几根细根须，跟绿色的头发丝似的，刚冒头就被头镖切成了沫。“它们在试探。”他脚步没停，“轨道下面的空间大，根须肯定布了网，进去后别乱碰东西。”
下到轨道层，噪音突然小了，只剩下远处传来的地铁鸣笛声，还有根须蠕动的“沙沙”声，像无数只虫子在爬。三号轨道的铁轨上，缠着厚厚的根须，跟给铁轨裹了层绿色的毛衣，缝隙里渗出的汁液滴在枕木上，把木头腐蚀出一个个小洞。
“这玩意儿把铁轨当营养品了？”进次郎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带着电流杂音，“监控里看，根须把轨道下面的电缆都缠成粽子了！”
“难怪能量这么足。”林峰举着监测仪绕到轨道侧面，绿线团的中心就在一根支撑柱下面，那里的根须聚成了个篮球大的球，表面裹着层黑色的膜——凑近了才发现，是被嚼碎的电缆外皮，“它在吃电缆的绝缘层！”
诸星弹的头镖突然升空，组成个环形，银紫色的光带在根须球周围转了圈。“能量核心在球里面。”他声音紧绷，“但这层膜导电，硬打会触电。”
林峰盯着那层黑色的膜，突然想起刚才在站台上看到的自动售货机——里面的冰镇饮料用的是金属罐。“有了！”他冲诸星弹喊，“找块金属板，越大越好！”
诸星弹愣了下，还是转身踹开旁边的工具箱，从里面拖出块半米长的铁板，锈得跟块破锅似的。“这玩意儿能干嘛？”
“根须怕低温。”林峰接过铁板，从口袋里摸出个小喷雾——这是技术部新给的制冷剂，对付根须的粘液特别管用，“你用头镖把膜划开个小口，我把铁板冻上，塞进去降温，能暂时冻住核心的能量流动！”
“靠谱吗？”诸星弹挑眉，但手里的头镖已经准备好了，“我数到三就动手，你抓紧了。”
“一、二、三！”
头镖的光带像把刀，精准地在根须球上划开个口子，绿色的汁液瞬间涌了出来。林峰趁机按下喷雾，制冷剂喷在铁板上，“嘶”的一声冒起白烟，他抓着冻得结霜的铁板，狠狠塞进了口子里。
根须球猛地一颤，像被烫到的癞蛤蟆，剧烈地扭动起来。裹着的黑膜瞬间炸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根须，还有个发着绿光的核心。铁板上的寒气顺着根须蔓延，核心的绿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暗，周围的根须也蔫了下去，跟被霜打了的草似的。
“成了！”进次郎的喊声从对讲机里传来，带着兴奋，“监控里看，根须在退！”
但诸星弹的眉头却皱得更紧了。他盯着那些蔫下去的根须，突然发现有几根没被冻住的，正悄悄往旁边的排水管道钻，速度快得像泥鳅。“它们在跑！”他头镖一甩，切断了那几根根须，“这玩意儿在留后路！”
林峰的监测仪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屏幕上的绿线团虽然在缩小，但边缘却分出了好几条细线，顺着轨道往其他方向延伸，像章鱼的触手在逃跑。“不止一条后路！”他急了，“它们在往其他轨道扩散！”
远处的地铁鸣笛声越来越近，地面开始震动——是调度中心发现异常，派来的巡查列车！
“没时间追了！”诸星弹拽起林峰就往检修通道跑，“列车还有一分钟到，再不上去就得被撞成肉饼！”
两人连滚带爬地冲回通道，刚爬上台阶，就听见“轰隆”一声，巡查列车呼啸而过，车头的灯光扫过轨道层，照亮了那些正在快速退去的根须，像潮水般缩回了黑暗里。
“差一点……”进次郎的声音带着后怕，“监控里看，根须退到隧道深处了，但没彻底消失。”
林峰靠在墙上喘气，手里的监测仪屏幕上，绿线团已经缩成了个小点，但依然亮着，像颗没熄灭的烟头。他知道，这次又没彻底解决，根须只是暂时退了，等它们适应了低温，肯定会卷土重来，说不定还会学会躲着金属板。
诸星弹擦了擦头镖上的根须汁液，突然看向林峰，眼神里带着探究：“你怎么知道根须怕低温？技术部的资料里没提过。”
林峰的心猛地一跳，刚想找个借口，对讲机里突然传来泽井的喊声：“不好了！新宿站发现大量根须，能量波动比银座和山手线的加起来还强！”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凝重。诸星弹没再追问，抓起头镖就往通道外冲：“走！新宿站人流量更大，不能出事！”
林峰跟在后面跑，口袋里的神光棒碎片又开始发烫，像在提醒他什么。他回头望了眼轨道层，黑暗中，那根被切断的根须还在蠕动，断口处渗出的汁液里，漂着个极小的金色碎片——和上野站、银座百货发现的一模一样。
这些碎片像串起来的珠子，把所有的根须都连在了一起，背后肯定有个更大的东西在操控。而那个东西，正在变得越来越聪明，越来越难对付。
跑到站台，换乘的人群依旧熙熙攘攘，没人知道刚才轨道下面发生过一场隐秘的战斗，更没人知道，一场更大的危机，正在新宿站等着他们。林峰跟着诸星弹挤出人群，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下麻烦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