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骆佳明那场充满火药味的投资谈判,让王永正情绪低落,也让蒋南孙感到身心俱疲。送走依旧愤愤不平的王永正后,蒋南孙没有立刻回家,而是拨通了一个电话。
半小时后,她和朱锁锁坐在了常去的一家清静小酒吧的角落里。柔和的灯光,舒缓的爵士乐,总算让蒋南孙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一些。
朱锁锁看着闺蜜眉宇间挥之不去的倦色,关切地问:“南孙,怎么了?项目不顺利?还是和王永正吵架了?”
蒋南孙叹了口气,将下午在“明远资本”的谈判经过,大致说了一遍。她没有提骆佳明的名字,只说是“一个投资人”,重点描述了对方提出的严苛条件和王永正的激烈反应。
“……永正觉得那完全是对艺术的亵渎,可我觉得,那个投资人虽然条件苛刻,但指出的问题都很现实。我们之前,或许确实有点过于理想化了。”蒋南孙搅动着杯中的莫吉托,语气有些迷茫。
朱锁锁听着,忽然心中一动。陆家嘴的投资公司、冷静犀利、条件苛刻……这些描述,让她瞬间联想到了那个人。
她试探性地问:“南孙,你说的那个投资人……是不是姓骆?”
蒋南孙惊讶地抬起头:“你怎么知道?他叫骆佳明。”
果然是他!朱锁锁心中泛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滋味,有惊讶,有一种“果然如此”的了然,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酸涩。她那个曾经毫不起眼的“表哥”,如今竟然成了自己闺蜜项目的重要投资人,而且是以这样一种强势、专业的姿态出现。
“他……是我表哥。”朱锁锁的声音有些干涩。
“什么?”蒋南孙这下彻底愣住了,睁大了眼睛,“锁锁,你是说……骆佳明,是你表哥?亲表哥?”
“嗯,我舅舅家的儿子。”朱锁锁点了点头,表情复杂,“不过……我们已经很久没怎么联系了。他现在,和以前……很不一样了。”
她简单提了一下骆佳明近来的变化,搬了家,开了公司,但语气含糊,没有透露太多细节。即使是对最好的闺蜜,她此刻也有些难以启齿自己与那个“表哥”如今尴尬疏远的关系。
蒋南孙消化着这个意外的信息,喃喃道:“世界真小……怪不得,我总觉得他看问题的角度,又冷又准,和一般夸夸其谈的投资人不一样。” 她忽然想到什么,握住朱锁锁的手,“锁锁,既然他是你表哥,那你能不能……帮我们说说情?条件能不能别那么……”
“不行!”朱锁锁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反应有些激烈。看到蒋南孙错愕的眼神,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放缓语气,“南孙,你不了解他现在……他决定的事情,很难改变。而且……我们关系,也没好到能去说情的地步。”
她低下头,声音低了下去:“他现在……眼里只有他的生意和规则。”
蒋南孙看着朱锁锁有些难堪和失落的神情,敏锐地察觉到这对表兄妹之间似乎发生了很多她不知道的事情。她没有再强求,只是反握住朱锁锁的手,安慰道:“没关系,锁锁,我明白。项目的事情,本来就不该把你也牵扯进来。我和永正会再想办法的。”
她将话题引开,开始聊起其他轻松的事情。但内心深处,骆佳明那个冷静、强大甚至有些无情的形象,因为与朱锁锁这层关系的揭示,而变得更加立体,也更具吸引力了。她不禁对那个男人,产生了更多的好奇。
而朱锁锁,坐在喧嚣的酒吧里,心情却久久无法平静。她感觉自己仿佛被夹在了两个世界之间——一边是闺蜜充满理想却步履维艰的事业,另一边是那个已然陌生、却掌握着资本力量的“表哥”。这种无力感,让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有些距离,一旦拉开,就再也无法跨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