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过了十分钟,求生的欲望才让他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像只没头的苍蝇一样在屋子里乱转,拉了拉窗户,又敲了敲墙壁。
“祖宗啊!祖师爷!您显显灵吧!我马家三代单传,不能就这么绝后了啊!”
他一边哭喊着,一边开始翻箱倒柜,把他那些压箱底的宝贝全都翻了出来。
什么祖传的罗盘,太爷爷用过的招魂幡,还有一堆早就发霉的劣质符纸。
他把希望寄托在这些曾经被他用来骗人的东西上。
希望其中能有一两件真品,能救他一命。
结果自然是失望的。
就在他几乎要彻底绝望,准备从厨房拿把刀给自己一个痛快的时候。
他的脚,踢到了床底下的一个布满灰尘的木箱。
这是他太爷爷留下来的东西,他从来没打开过。
小时候听他爹说,他太爷爷就是因为沉迷箱子里的东西,才疯疯癫癫的,最后吊死在了房梁上。
所以马家有个祖训,这箱子,谁也不能碰。
他之前一直以为这都是包装出来骗人的。
但现在,他也顾不上什么祖训了。
他将箱子拖了出来,上面上着一把已经生锈的铜锁。
也顾不上找钥匙了,直接从厨房拿了把菜刀,对着锁头猛地一顿劈。
锁被他砍断了。
打开箱盖,里面全是些他不认识的破烂。
几块龟甲,几枚铜钱,还有一堆用红线捆着的小木人。
上面用朱砂画着扭曲的鬼脸。
“什么玩意儿!”
他骂骂咧咧地将里面的东西全都倒在了地上。
“嗯?”
在清空了箱子之后,马三发现,箱子的底部似乎有些不对劲。
木板的接缝处,似乎有一条极细的缝隙。
他用手指甲试着撬了撬,没撬动。
又用菜刀的刀尖插了进去,用力一别。
一声轻响,箱底的一块木板弹了起来,露出了下面的一个暗格。
暗格里,只有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
马三颤抖着手,将那个油布包拿了出来。
油布已经因为年代久远而变得发脆,他小心翼翼一层层打开。
里面是一本巴掌大小的线装书。
封皮是一种带着奇异韧性的兽皮。
封面上血一样鲜红,透露着一股说不出的邪气。
《驱魂术》
马三咽了口唾沫,翻开了第一页。
【窥此天机,人鬼殊途,无路可退。】
他能听到门外那些人刻意放大的交谈声和打牌声,不时还伴随着几声故作轻松的嗤笑。
“马大师,还有半个小时哦,想好怎么给自己开席了吗?”
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后,他们会进来。
他的下场,只有冷酷的暴力和一条被遗忘的新闻。
马三太清楚李总这种人的行事风格了。
跑是跑不了了,求饶更是不可能。
他现在何尝不是无路可退?
“不管了!死马当活马医!”
他也顾不上什么看懂看不懂了,,快速地翻动着书页。
盯着上面那些半文不白的文字和鬼画符一样的图案。
书上的内容古怪至极,没有具体的修炼心法,更像是一本操作手册。
记录着各种请鬼、养鬼、驭鬼的法门。
每个法门后面还附带了详尽的禁忌和代价。
大部分法门都需要特殊的材料和复杂的仪式,现在的他根本不可能办到。
但其中一个最简单的“唤灵术”,让他眼睛一亮。
“以自身精血为引,辅以生辰为咒……”
这个法门需要的媒介,似乎箱子里都有。
那些龟甲,还有那个看起来最邪门的小木人。
代价是消耗施术者的精气。
书上没说精气是什么,也没说消耗了会怎么样。
但现在,他已经顾不上了。
他把木箱里那些东西全都倒了出来。
按照书上那个简陋的阵图,将几枚铜钱摆在地上,又把那几块龟甲放在铜钱的外围。
最后他将那个小木人放在了阵法的正中央。
做完这一切,找到一把刀,在自己左手食指上狠狠划了一刀。
血珠立刻涌了出来。
他跪在阵前,闭上眼睛,嘴里开始念诵起书上那段拗口的咒文。
起初还磕磕巴巴,后来竟越来越熟练。
他将流血的手指按在那个小木人的头顶上,鲜血迅速被木头吸收,完全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在他念完最后一个音节的瞬间,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像是被瞬间抽空了。
一股无法言喻的虚弱感。
他眼前一阵发黑,头晕目眩,瘫坐在地上。
他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变得和死人一样惨白。
头发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了光泽。
房间里的温度,骤然下降了几度。
那几枚摆在地上的铜钱,开始轻微地震动起来,发出嗡嗡的声响。
阵法中央,那个吸收了他血液的小木人,那双眼睛,仿佛亮了一下。
一股黑气从小木人身上丝丝缕缕地溢出。
黑气在空中盘旋最终在阵法的上方,形成了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
那是一个非常矮小的影子,像个三四岁的孩童,蜷缩在那里,一动不动。
“成功了?”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阿虎不耐烦的声音。
“马大师,时间到了哦,我们进来了。”
伴随着一声巨响,门被蛮力撞开,阿虎带着几个手下走了进来。
他们看到马三那副鬼样子和地上的诡异阵法,都愣了一下。
阿虎被逗笑了。
“哟,马大师,还真会整活啊,这是在给自己做法事吗?”
“滚!都给我滚出去!”
马三靠着墙,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吼道。
阿虎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看来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动手,给他个体面。”
两个壮汉狞笑着朝着马三走了过去。
马三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他拼命在心中重复着驭鬼的口诀。
“杀了他们!!”
蜷缩的黑影,在接收到他意念的瞬间,猛地抬起了头。
虽然看不清五官,但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到。
似乎有一双充满怨毒的眼睛,在黑暗中死死地盯住了他们。
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壮汉动作一顿,他疑惑地看了看四周。
“怎么突然这么冷……”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股巨大的力量就撞在了他的胸口。
他根本没看清是什么东西,狠狠地砸在了卧室的墙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