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晴径直回到自己居住的那个清幽院落。
推开房门,一股淡淡的、熟悉的檀香气味迎面而来。
屋内果然如丁管家所言,一尘不染,窗明几净,桌椅床榻擦拭得光可鉴人,连妆台上的铜镜都锃亮如新,仿佛她只是早上刚离开一般。
可见即便主人不在,府中上下也未曾有丝毫懈怠。
她满意地舒了口气,在梳妆台前的绣墩上坐下,旅途积攒的疲惫似乎在这熟悉安宁的环境中消散了几分。
刚坐下没多久,院外便传来一阵略显急促却又刻意放轻的脚步声。
原来是之前负责照料她起居的丫鬟苹儿。
自慕容晴离京后,她每日打扫完院落,便会去医仙谷名下的皂品作坊里帮忙。
方才丁管家派人急匆匆到作坊传话,说慕容小姐回府了,苹儿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计,提起裙摆就一路小跑着赶了回来。
她刚跑到院门口,恰巧遇见几个粗使丫鬟正提着热气腾腾的水桶走过来,显然是丁管家吩咐送来给小姐沐浴的。
苹儿连忙迎上去,自然地接过领头丫鬟手中最沉的那桶水,语气里带着掩不住的欣喜和一丝属于大丫鬟的沉稳:“给我吧,你们去忙别的,这里有我伺候就行。”
那领头丫鬟也是当初从将军府带过来的老人,认得苹儿是慕容晴身边得脸的贴身丫鬟,见她回来接手,便顺从地将水桶递过,行礼后带着其他人安静退下。
苹儿提着水,引着后面提水的丫鬟们走进院子,径直来到慕容晴卧室隔壁那间专门辟出的沐浴净房。
几人手脚麻利地将几桶热水倒入宽大的浴桶中,又兑好适量的凉水,苹儿亲自伸手试了试水温,感觉恰到好处。
待其他丫鬟都退出去后,苹儿才走到慕容晴的房门前,轻轻叩响了门扉,声音里充满了雀跃与关切:“小姐,热水已经备好了,温度正好。您一路风尘仆仆,快去泡泡解解乏吧!”
慕容晴打开房门,看到苹儿熟悉的脸庞,几个月不见,这丫头眼神更显灵动了,行事也越发稳妥。
她平和地应道:“好,这就去。”
她转身进屋,从衣柜里取出一套素雅舒适的干净衣裙,随即走进了隔壁雾气氤氲的沐浴房。
褪去沾染了旅途风尘的衣裳,将整个身体缓缓浸入温度适宜的热水中,慕容晴忍不住满足地轻叹了一声。
温热的水流包裹住疲惫的四肢百骸,每一个毛孔似乎都舒展开来,尽情汲取着这份惬意与放松。
外间,苹儿安静地守候着。
她深知自家小姐沐浴时不喜旁人近身伺候的习惯,便只在外间耐心等候,竖起耳朵留意着里面的动静,以备慕容晴随时有什么需要。
慕容晴刚泡完澡,换上一身清爽的寝衣,苹儿正用柔软的细棉布为她小心擦拭着湿漉漉的长发,院外便传来小丫鬟轻柔的请示声:
“小姐,晚膳已经备好了。丁管家让奴婢来请示,您是想在院里用,还是去前厅饭堂?”
慕容晴隔着门问道:“五长老和八长老呢?他们是在饭厅用膳吗?”
小丫鬟恭敬地回答:“回小姐的话,五爷和八爷已经在前厅饭堂等候了。”
“那我也去饭厅吧。”慕容晴说道。
她让苹儿将自己半干的头发简单挽起,用一支玉簪固定,便带着苹儿朝前院饭厅走去。
来到饭厅,果然见霍山和玄云已经坐在摆满了佳肴的圆桌旁。
桌上的菜肴色香味俱全,远比在北岳边境军营吃的要精致丰盛得多,热气腾腾,香气扑鼻。
“师叔祖,您来了!快请上座!”霍山见到她,连忙起身招呼,脸上是放松的笑意。
玄云也微笑着颔首致意:“师叔祖。”
慕容晴落座,目光扫过厅内,发现聂锋和凌岳并不在,便随口问道:“聂锋和凌岳呢?怎么不来一起用饭?”
霍山解释道:“哦,他们两个小子,非说这不是在外行走,回到了府里就得守府里的规矩,主仆有别,坚持不肯与我们同席,说已经在后院偏厅安排好了他们的饭食。”
他语气里带着几分对这些虚礼的不以为然,但也透着一丝对两人恪守本分的认可。
慕容晴闻言,点了点头,并未强求。
她明白聂锋和凌岳作为护卫的坚持和分寸感,既然他们自有主张,她便也尊重他们的选择。
“罢了,由他们去吧。咱们吃咱们的。”她拿起筷子,看着满桌令人食指大动的菜肴,感觉被热水澡安抚过的肠胃也苏醒了过来,“都动筷子吧,这一路赶了快两个月,风餐露宿,总算能安安稳稳吃顿像样的家常饭了。吃了饭都早点歇息,好好睡一觉比什么都强。”
三人于是不再多言,安静地享用起这顿久违的“家宴”,偶尔交谈几句,也都是关于菜肴口味,或是这一路的所见所闻,气氛温馨而融洽。
饭后,三人便各自分开,返回自己的院落休息。
回到房中,慕容晴对苹儿吩咐道:“我乏得很,要好好睡一觉。我若未起身,不必来唤我,也别让任何人来打扰。”
“是,小姐,您放心安睡,奴婢晓得了。”苹儿连忙应道。
她又细心地将床铺再次抚平,又检查了窗扉是否关严,熏笼里的安神香是否足够,这才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仔细掩好房门。
慕容晴几乎是头一沾到柔软舒适的枕头,连日积攒的疲惫便如潮水般涌上,眼皮沉重得再也撑不开。
她甚至来不及多想什么,便沉沉睡去,陷入了无梦的深度睡眠之中。
这一觉睡得极为酣畅深沉,连晚膳时分苹儿悄悄在门外探听,发现屋内寂然无声后,也谨遵吩咐未曾打扰。
直到翌日清晨,天光透过窗棂微微照亮室内,生物钟自然将她唤醒,慕容晴才悠悠转醒。
她慵懒地伸展了一下身体,只觉得神清气爽,灵台清明,连月奔波的劳累终于被这一场好眠洗涤一空。
苹儿一直留意着主屋的动静,听到里面传来轻微的响动,便知慕容晴已经醒了。
她轻轻叩了叩房门,柔声问道:“小姐,您起身了吗?”
“进来吧。”慕容晴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带着刚睡醒的些许慵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