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右扶风,渭水呜咽着流过这片古老的土地。
两岸的白杨树早已落尽了叶子,光秃秃的枝桠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就在这片苍茫大地上,一场决定董卓西退之路的关键战役,正在悄然拉开序幕。
上郡大营内,刘备接到陶应密令时,正值子夜。
烛火摇曳中,他反复阅读着那份以朱砂写就的军令:……着令并州牧刘备,即刻兵发右扶风,扼守要道,断贼西窜凉州之退路……
云长,元直,你们看。刘备将密令递给身旁的关羽和徐庶。
“陶骠骑将此重任托付于我,我等当如何应对?”
关羽接过密令,丹凤眼在烛光下闪烁着精光。
他轻抚长髯,沉吟道:大哥,右扶风乃长安西部门户,董卓必遣重兵把守,此战关系全局,不可不慎。
徐庶仔细研读密令后,走到悬挂的地图前,手指在右扶风一带划过:主公,关将军,据探马来报,董卓以其麾下大将张济为主将,吕布部将曹性为副,统兵一万二千驻守右扶风。
张济此人,乃董卓麾下宿将,用兵老辣,更兼其侄张绣在河东领兵,在西凉军中颇有威望。
他顿了顿,继续分析:而那曹性,更是吕布麾下有数的猛将。此人箭术超群,曾在虎牢关前一箭射伤夏侯惇,其勇武不可小觑。更麻烦的是,右扶风地势险要,尤以陈仓、雍县、郿县三处互为犄角,易守难攻。
刘备闻言眉头紧锁:如此说来,此战殊为不易。我军仅有八千兵马,若要强攻,恐难奏效。
刘备发于平原,小地方能凑出三千壮汉就不错了,到了并州,虽然有徐庶的帮助,但并州久经凉州战火,吕布丁原出征又掏了一把本就不多的家底,加上匈奴,鲜卑不断劫掠,刘备治理的时间也短,并州面积又广,所以刘备能用的兵力并不多。
主公勿忧。
徐庶成竹在胸。
庶有一计,可令张济首尾不能相顾。
他手指点在地图上的陈仓位置:张济用兵向来持重,必以主力驻守陈仓。我军可佯攻陈仓,吸引敌军主力,同时暗度陇山,奇袭雍县。只要拿下雍县,便可切断陈仓与凉州的联系。
关羽凤目微睁:军师此计大妙。只是这佯攻之任,关乎全局,非等闲可托。
刘备会意,正色道:二弟,这佯攻重任,非你莫属。只是那曹性骁勇,你需多加小心。
关羽傲然一笑:大哥放心,关某正要会会这西凉猛将。
十月的陈仓城外,已是寒意袭人。关羽率三千兵马在城外列阵,但见这位红面长髯的将军,胯下黄骠马,手中青龙偃月刀,在萧瑟的秋风中更显威严。
城头上,曹性按剑而立。
他年约三旬,面容精悍,眼神锐利如鹰,身后背着那张令人生畏的铁胎弓。
望着城下的关羽军阵,他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久闻关羽温酒斩华雄,今日一见,不过如此。
曹性对身旁副将道:待某去取他首级,叫天下人知道,我西凉军中也有英雄!
副将急忙劝阻:将军不可轻出!张将军有令,坚守待援。那关羽乃是万人敌,将军何必冒险?
休得多言!
曹性打断道,吕布将军常说,为将者当有万夫不当之勇。今日若不能胜关羽,某还有何面目去见温侯?
说罢,他不顾劝阻,点齐两千精骑,大开城门而出。
两军阵前,曹性挺枪跃马,直取关羽:关羽!听闻你温酒斩华雄,可敢与某一战?!
关羽丹凤眼微睁,青龙刀斜指:关某刀下不斩无名之辈,报上名来。
某乃温侯帐下曹性是也!
曹性大喝一声,长枪如蛟龙出海,直刺关羽心口。
来得好!
关羽挥刀相迎,二人顿时战作一团。
这曹性果然名不虚传,一杆长枪使得神出鬼没。
枪出如龙探九渊,点点寒星罩周身。
马踏连环如飞电,辗转腾挪显神通。
二人刀来枪往,战了三十余合,竟是旗鼓相当。
城头上守军见主将如此勇武,齐声呐喊助威。
曹性越战越勇,枪法愈发凌厉。
观战的刘备军士卒都不禁为关羽捏了把汗。
偏将低声道:不想这曹性如此了得,竟能与关将军战至如此。
就在此时,曹性突然卖个破绽,拨马便走。
关羽催马紧追,不料曹性勐地回身,大喝一声:关羽!看箭!
说话间,他竟在马上一个镫里藏身,同时取下铁胎弓,连珠三箭射向关羽面门!
这一手箭术当真了得,在马上如此颠簸之际,三箭仍分取双目和咽喉,快如闪电!
来得好!
关羽不闪不避,青龙刀舞动如轮,但见青光一闪,只听叮叮叮三声,三支利箭竟被刀锋精准劈落!
曹性见状大惊,他这手连珠箭不知射杀过多少名将,从未有人能如此轻描淡写地化解。
就在他愣神之际,关羽猛地催动黄骠马,青龙刀化作一道青虹,直噼而下!
一声巨响,曹性举枪硬架,只觉双臂发麻,虎口迸裂,长枪险些脱手。
他这才知道关羽方才并未使出全力。
二人又战二十余合,曹性已是汗流浃背,枪法渐乱。
关羽却越战越勇,青龙刀势大力沉,每一刀都震得曹性气血翻涌。
观战的刘备军见主将占据上风,齐声呐喊:将军威武!
曹性心知不敌,虚晃一枪,拨马便走。
关羽哪里肯放,催马紧追。曹性听得身后马蹄声近,心中暗喜,悄悄取出弓箭,准备回身施射。
谁知关羽早已识破他的伎俩,在曹性回身的瞬间,突然使出了绝技——拖刀计!
但见关羽佯装不备,青龙刀拖在身后,看似门户大开。
曹性大喜,张弓便射。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关羽猛地回身,青龙刀如一道青色闪电般反手撩起!
这一刀看似简单,实则蕴含了关羽毕生武学精髓。但见:
刀光如月映寒江,反手撩起鬼神惊。
青龙出海势难挡,拖刀妙计显神通。
咔嚓!
曹性的铁胎弓被一刀两断,整个人被刀背拍中胸口,顿时口吐鲜血,栽下马来。
绑了!
关羽收刀勒马,淡淡道。
左右军士一拥而上,将曹性捆得结结实实。
城头上守军见主将被擒,顿时大乱。
就在关羽生擒曹性的同时,刘备依照徐庶之计,率主力绕过陈仓,直扑雍县。
行军途中,徐庶向刘备详细解释他的谋划:张济此人,用兵向来持重。今见曹性被擒,必以为我军主力在陈仓。他若来救,我军可在半路设伏;他若不来,我军可趁机夺取雍县。
刘备赞许地点头:元直此计,正合兵法虚实之要。
果然,张济在陈仓得知曹性被擒,大惊失色。
副将劝道:将军,此必是调虎离山之计,不可轻动。
张济犹豫不决:然曹性乃温侯爱将,若见死不救,恐温侯怪罪……
正当他举棋不定时,探马来报,说刘备主力正在向雍县移动。
张济这才恍然大悟,急忙点齐兵马出城救援。
行至一处名为十里坡的山谷时,忽听一声炮响,两侧山坡上箭如雨下。
中计矣!
张济大惊,急忙下令撤退。
然而为时已晚。
刘备拔出雌雄双股剑,指天一喝:“杀!”
张济率亲兵拼死突围,身中数箭,好不容易才杀出重围。
与此同时,雍县城中谣言四起。
徐庶早已派细作混入城中,散布张济兵败身亡的消息。
守军人心惶惶,刘备趁机发动进攻,守军不战自溃,雍县轻易落入手中。
张济败退回陈仓,却发现城头已换上刘备的旗帜。
原来徐庶早已派出一支奇兵,趁张济出兵之际夺取了陈仓。
天亡我也!张济长叹一声,只得率残部退守郿县。
刘备乘胜进军,将郿县团团围住。张济困守孤城,粮草将尽,军心涣散。
这日,刘备在徐庶陪同下巡视营寨。忽见城头射下一封箭书。展开一看,竟是张济的求降信。
元直以为如何?刘备问道。
徐庶沉吟道:张济乃西凉宿将,其侄张绣尚在河东领兵。若肯归降,于我军大有裨益。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张济此人,反复无常。今日势穷来降,他日若得势,必生异心。
刘备叹息道:若能免去一场厮杀,保全城中百姓,便是好事。
然而就在谈判期间,城中发生兵变。
饥寒交迫的守军打开城门,刘备军一拥而入。
混战中,张济被乱箭射中,当场阵亡。
消息传到河东,尚在犹豫是否投降的张绣悲痛欲绝。
副将胡车儿趁机劝道:今将军叔父已亡,董相国大势已去,将军不如早日归降陶振华!
想到叔父惨死,张绣内心的挣扎似乎在此刻结束。
刘备占领右扶风全境后,立即修书向陶应报捷:
右扶风已定,董卓西退之路尽断。云长生擒曹性,庶设伏大破张济。今西线无忧,唯待明公东线捷报。
至此,董卓集团陷入四面楚歌的绝境。
东有陶应大军压境,西有刘备断其归路,北有许褚虎视眈眈,南有二刘严阵以待。
曾经不可一世的西凉军团,终于走到了穷途末路。
而在长安城中,得知右扶风失守、张济战死的消息后,董卓勃然大怒,却又无计可施,只能在相国府中砸毁器物泄愤。
曾经坚固的关中防线,如今已是千疮百孔,摇摇欲坠。
秋意渐浓,渭水依旧东流,只是这右扶风的天,已经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