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二楼封世宴的专属包间,那场音乐对决带来的震撼余波尚未完全平息,封世宴极其自然的拿起那杯刚刚准备好的新鲜果汁,细心地插上吸管,递到顾云七面前。
顾云七也自然顺手地接过,拉下口罩,小口喝了起来,刚才连续演奏多种乐器,确实有些耗费心神。
何景行的目光依旧带着未散的惊艳,由衷赞叹:“顾小姐,刚才的表演真是太让人意外和惊喜了,每一种乐器都仿佛被赋予了生命与灵魂,中西方音乐的碰撞与融合,简直是一场令人沉醉的听觉盛宴。”
顾云七抬起眸子,表情依旧淡淡的,只回了两个字:“谢谢!”疏离而客气。
郭清语看着封世宴那自然而体贴的举动,再听到何景行毫不吝啬的赞美,心中的嫉恨几乎要满溢出来,她强挤出一个笑容,语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和高高在上:“顾小姐的才艺真是令人大开眼界,正巧下个月我父亲生日,打算办个宴会,不知道顾小姐的出场费是多少?或许可以请你来为大家表演助兴?”她刻意将顾云七放在了“表演者”的位置上,试图压低她的身份。
封世宴眉头一蹙,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刚要开口替顾云七回绝——
顾云七的脚尖在桌下轻轻碰了碰他的小腿,示意他不用插手。
她放下果汁杯,慢条斯理地重新拉上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清澈却带着点戏谑的眼睛,她看向郭清语,语气平和,甚至带着点认真的探讨意味:
“郭二小姐可能不太清楚,以前在乡下的时候,我们偶尔出去接活,主要也就是红白事这两样,您父亲大寿也算是喜事,您来请我……嗯,你看,是不是不太吉利?”
她语气无辜,仿佛真心实意在为对方考虑,却精准地戳中了郭清语试图用“出场费”来贬低她的意图,并四两拨千斤地反弹了回去,暗示对方才是不懂规矩,在父亲寿宴上请“白事”班子的人。
顾云七察觉到郭清语对她那股莫名的敌意,虽不知具体缘由,猜测大概是因为自己无意间闯入了对方视为囊中之物的舒适圈,她本可以不在意,但顾云七从来不是个吃亏的性子。彼此相安无事最好,若对方心存恶意,她也不介意给对方添点堵——不轻易动手,动动嘴皮子治治对方的毛病还是可以的。
郭清语被这话噎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指着顾云七:“你!那你刚才还和玫瑰乐队比试?!”
顾云七语气依旧平淡:“那是朋友间的交流,其次,我本来就欠玫瑰姐一场比试,今天正好还了。”意思很清楚:朋友间怎么玩都行,但你想用钱羞辱我?那不行
何景行也觉得郭清语这话说得失礼,打圆场道:“清语,顾小姐说得在理,私人宴会请朋友表演和商业聘请是两回事。”他又转向顾云七,眼中带着真诚的期待,“只是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欣赏到如此精彩的演出?”
顾云七没有接话,只是淡淡地移开了目光。
封世宴见状,直接起身:“时间不早了,七七,我先送你回去。”他拿起顾云七放在一旁的背包,另一手自然地虚握住她的手腕,对何景行和郭清语道:“景行,郭二小姐,你们慢慢玩,我们先失陪了。”
说完便带着顾云七离开了包间。
车内,安静下来,封世宴专注地开着车,顾云七则侧头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夜景发呆,口罩被她取下来放在一边。
在一个红灯前停下,封世宴侧过头,看着顾云七在霓虹灯光下明明灭灭的侧脸,忽然低声问了一句:“七七,你小时候……是不是特别辛苦?”
顾云七闻言一愣,转过头,有些茫然:“怎么又问这个?”
封世宴的目光里带着清晰的心疼:“你会的太多,太精,会医,会武还是今晚的这些乐器……每一样要达到这样的水准,都需要付出常人难以想象的时间和努力吧?”他想象着一个瘦小的小姑娘日复一日刻苦练习的模样,心里就有些发紧。
顾云七眨了眨眼,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点小得意和狡黠:“有没有可能,我就是天赋异禀,学什么都特别快呢?”
封世宴被她这难得的俏皮模样逗笑,立刻想起她在台球桌上现学现卖,一杆清台的壮举,由衷地点头承认:“确实,我们七七是天才,学什么都快”语气里的宠溺几乎要溢出来。
但随即,他又微微蹙起眉,露出一丝罕见的,近乎沮丧的表情,声音也低了几分:“就是你太优秀了……优秀得让我有点害怕。”
顾云七疑惑地看着他。
封世宴叹了口气,半真半假地抱怨:“我怕我追不上你,配不上你”这是他的真心话,面对这样一个仿佛无所不能的女孩,强大如封世宴,竟也会生出患得患失的不安。
顾云七看着他完美的侧颜,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感情这门课题,对她而言确实超纲了,她只是觉得,封世宴很好看,对她很好,和他待在一起也挺舒服的。至于配不配得上?她从来没从这个角度思考过问题。
车子很快到达云顶别墅,顾云七下车,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这是自己的车。
“封世宴,你怎么回去?”她问。
“封一在呢”封世宴示意了一下旁边,原来封一送完顾晨后并未离开,一直等在这里。
顾云七点点头:“那行……我回去了,再见。”
“晚安,七七”封世宴目送着她走进别墅大门,直到身影消失,才转身上了封一的车。
回程的车上,封一立刻汇报正事,语气严肃:“爷,二房那边有一些动静,我们查到半个月前,二房的封世深少爷名下有一个隐秘账户,收到了一笔巨额进项,资金来源非常复杂,初步追踪来自十几个不同国家的空壳公司账户,做得极其干净,几乎找不到直接关联。”
封世宴靠在椅背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脸上的柔和瞬间褪去,恢复了平日里的冷峻。他眼神锐利,淡淡道:“收到这么多钱,想必接下来要有大动作了,盯紧他们”
“是!”
“让封四那边也做好准备,随时待命,近期可能需要调动人手,加强老宅老爷子,还有我们大房这边的安保等级,不能出任何纰漏。”
“明白,爷!”封一沉稳应道。
另一边,郭清语回到郭家,压抑了一晚上的怒火和嫉恨彻底爆发,她冲进自己的房间,将梳妆台上昂贵的化妆品,护肤品扫落一地,砸了个稀巴烂!
她从小到大顺风顺水,家世,容貌,才华样样出众,想要的东西几乎没有得不到的,唯独在封世宴这里,一次次碰壁,对方永远对她冷冰冰,疏离客气。而现在,他身边竟然出现了一个顾云七!一个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像迷雾一样让人摸不透的乡野丫头!
之前,她或许只是想给顾云七一点教训,甚至恶毒地想过毁掉那张让她碍眼的脸,但此刻,在亲眼目睹了封世宴对顾云七的种种特殊,感受到了那种前所未有的威胁后,一个更疯狂,更黑暗的念头在她心中滋生——她想要顾云七的命!
她绝对不能容忍封世宴眼里有别的女人,绝对不能!
疯狂过后,郭清语喘着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想起之前在上京医学院碰到顾云七,顾云七在做保洁的兼职?如果自己能顺利进入那个罕见病项目组,无论是在身份地位上,还是在接近顾云七,寻找机会方面,都能占据优势。
她立刻拿出手机查看邮箱——何院长那边依然没有任何回音,这让她感到一丝焦躁和不祥的预感。
接下来的两天,顾云七的生活忙碌而充实,她几乎全身心扑在了《罕见病药物研发项目》的准备工作上,大量的文献查阅,数据分析和初步实验方案设计占据了她的主要时间。
而封世宴则在封氏集团内部展开了大刀阔斧的整顿,雷厉风行地处理了一批倚老卖老,中饱私囊的旁系亲属和他们的裙带关系,手段强硬,引得集团内部风声鹤唳,却也有效震慑了不少宵小。
令人欣喜的是,封世豪在顾云七和沈言的联合治疗下,情况大有好转,他已经能明显地感觉到腿部神经的复苏和力量的缓慢恢复,那种重新站起来的希望,如同黑暗中的曙光,越来越明亮,封家压抑已久的气氛,也因为顾云七带来的这些变化,悄然缓解了许多。
暗流仍在涌动,但希望与温情,也在悄然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