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手机屏幕，那条语音还在耳边回荡。
李狗剩说红内裤被尸油染黑了，我低头看了眼抽屉里叠得整整齐齐的纯棉红裤衩，顺手塞进背包夹层。
这玩意儿到底能不能辟邪我不知道，但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宁可信其有。
办公室的日光灯又闪了一下。
这次我没抬头，只是把请柬从废稿底下抽出来，指尖在蛇形图腾的眼睛上轻轻划过——左眼确实变黑了，像被人用墨汁点了一笔。
我忽然想起系统刚激活时给的提示：
「当目标瞳孔颜色变化超过0.3秒，说明其真实意图已进入倒计时阶段」。
看来今晚八点，不是我去赴约，是她等不及要收网。
我起身拎包走人，路过茶水间时瞥见欧阳青正蹲在地上捡数据线，旺财那条野狗嘴里叼着半截网线尾巴晃来晃去。
我脚步没停，心里却记下一事：
待会儿化形要是出岔子，It部那堆报废设备里还能捞点应急货。
电梯下行到负二，我拐进员工更衣室。
隔间门锁死的瞬间，系统弹出金色提示框：
「检测到高浓度阴气波动，建议立即服用“人形测谎丸”完成身份覆盖」。
我从口袋掏出一颗灰白色药丸，表面刻着微型符文，拿在手里有点发黏。
说明书上写着：“服后三小时内可完美模拟任意清纯系男性人格，副作用包括但不限于脸红、结巴、突然想扶眼镜、看见美女会下意识低头”。
典型的学生仔套餐。
我深吸一口气，吞了下去。
喉咙刚咽下药丸，镜子里的脸就开始变形。
五官往瘦长拉，鼻梁微挺，嘴唇变薄，最离谱的是头发——一根根从头皮冒出来，黑亮顺滑得像是刚做完离子烫，眨眼工夫垂到肩膀。
我伸手摸了摸，触感真实得不像假的。
系统提示：
「清纯男大学生模板加载成功，当前情绪匹配度97%，建议配合轻微驼背与眼神躲闪提升可信度」。
我脱掉皱巴巴的廉价西装，换上白衬衫和牛仔裤，痒痒挠用磁扣固定在袖口内侧，只要一抬手就能滑进掌心。
临出门前对着镜子练了三次害羞反应：
低头抿嘴、耳尖泛红、手指绞衣角。
演完自己都差点信了。
七点四十五，夜总会门口。
霓虹灯招牌上写着“极乐汇”，三个字歪歪扭扭像符咒画的。
门口站着两个纹身壮汉，胳膊上的龙虎图案还在动，手里捧着个青铜罗盘，指针随着进出的人群左右摇摆。
我知道这是命格探测器，专克伪装者。
我深呼吸，启动系统内置的“应激性脸红”功能，脸颊立刻升温，耳朵也跟着发烫。
走近时低着头，声音压得小小地：
“查……查一下请柬编号。”
其中一个壮汉翻开登记簿，罗盘指针轻轻晃了半圈。
我心头一紧，知道血玉在共鸣。
说时迟那时快，我假装紧张地扶了下眼镜，实则指尖一弹，藏在指甲缝里的朱砂粉飘进鼻腔。
鼻子猛地一痒，我当场打了个喷嚏——“阿嚏！”
气流冲散了体内血玉的微弱波动，罗盘指针瞬间归零。
壮汉皱眉盯我两秒，挥手放行。
我弯腰挤过旋转门，迎面扑来一股混杂香水、烟味和檀香的怪味。
舞池那边震耳欲聋，但我清楚听见包厢区传来一声清脆的铃响。
镇魂铃。
308就在走廊尽头，门虚掩着。
我推门进去的刹那，热力图直接投射在视野中央：
左侧沙发靠窗位置信号屏蔽率87%，是唯一能藏设备的死角。
屋里烟雾缭绕，王董坐在主位抽雪茄，烟灰缸堆得像小山。
他旁边站着个穿皮夹克的男人，手背焦黑一片，还在冒烟——是马哥，集团地下车队的老大，传闻能空手拆车门的那种狠人。
此刻他站得笔直，脸上没表情，可我能看出他在忍痛。
王董慢悠悠吐出口烟圈，忽然伸手捏住雪茄，直接摁在马哥手背上。
“你说今晚有人要来？”
他声音温和得像在问天气。
马哥咬牙：“回……回老板，应该快到了。”
“应该？”
王董又按了一下，火星四溅。
“我听不懂‘应该’。我要的是准点，是听话，是连呼吸都按我的节奏来。”
他松开手，雪茄头已经烧秃。
马哥的手背皮肉翻卷，隐约能看到底下泛青的筋络，但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我站在门口，心跳平稳。
这种场面见多了——上辈子被国师家族围剿前，他们也是这么一个接一个清理叛徒的。
陈蒹葭斜倚在沙发上，旗袍开叉处露出半截小腿，脚踝上缠着细链，铃铛偶尔轻响。
她看到我，嘴角微微扬起：“来了？进来坐。”
我低着头蹭过去，声音细得像蚊子：
“谢……谢谢总监。”
“别紧张。”
她说着，指甲轻轻敲了下铃铛。
“就是聊聊。”
我点头，余光扫视全场。
摄像头藏在吊灯花纹里，音频采集点在音响底部，但左侧沙发缝隙是个盲区。
机会只有一次。
我故意往地毯边缘走，鞋尖一绊，整个人往前扑去。
顺势伸手撑沙发，掌心一抹，痒痒挠顺着袖口滑出，精准卡进缝隙深处。
“对、对不起！”
我慌忙爬起来，脸涨得通红。
“地……地面太滑了……”
陈蒹葭轻笑：“倒是挺乖。”
王董却眯起眼：“你是新人？”
“是、是总监推荐来的……想学点东西……”
我搓着手，眼神乱飘。
王董没再问，转头对马哥说：“去把后备箱那个箱子拿上来。”
马哥迟疑一秒：“老板，那东西……还没验过。”
“我说拿，你就拿。”
王董语气不变，眼神却冷了下来。
马哥低头应声，转身出门。
经过我身边时，袖口蹭到我的手臂，一股极淡的腥臭钻进鼻子——不是血味，是腐烂的肉混合机油的味道。
我装作没察觉，缩了缩肩膀。
陈蒹葭忽然开口：“你怕吗？”
我愣住：“啊？！”
“在这种地方，面对这些人。”
她指尖绕着铃铛链条：“不怕会被吞得骨头都不剩？”
我低下头，声音更小了：“怕……可是……机会难得。”
她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忽然说：“把手给我看看。”
我心里咯噔一下。
“就看看。”
她语气轻松：“别告诉我你连这点胆子都没有？”
我慢慢伸出手，掌心朝上。
她抓住我的手腕，拇指在我生命线的位置轻轻摩挲。
那一瞬间，我感觉到她指尖冰凉，脉搏却跳得极快。
系统警报无声弹出：
「检测到灵魂波动异常，目标躯体排斥进度已达临界值，建议避免肢体接触超过三秒」。
她松开手的时候，我注意到她右手食指关节处有一道新裂口，正渗着黑血。
但她好像感觉不到疼。
门外传来脚步声，马哥回来了，手里提着个铁皮箱，边角锈迹斑斑，锁扣上还贴着黄符纸。
王董拍了拍箱子：
“今晚的重头戏在这儿。”
“小陆啊，既然来了。”
“就别光坐着——打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