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电脑屏幕，手指还停在回车键上。
U盘的指示灯刚闪完最后一道红光，策划部的日光灯管忽然抖了两下，像是被谁掐住了喉咙。
走廊尽头……
王铁柱拎着新保温桶站在那儿，冲我笑了一下。
那笑容太整齐了！
而嘴角两边拉得一样长，连酒糟鼻都泛着诡异的对称红光。
我没动，也没眨眼睛。
系统界面悄无声息地浮上来：
「检测到内网防火墙升级，数据包被标记为高危行为，建议启用玄学伪装协议」。
行啊！
那就来点玄的。
我往后一靠，椅子发出“吱呀”一声，顺手把黑框眼镜往上推了推。
镜片反光里，我看见自己嘴角慢慢翘起来——不是我的表情，是系统的“天桥神算”皮肤自动加载了。
一股子江湖术士的劲儿涌上来……
我甚至能感觉到舌根发甜，像是含了三块冰糖葫芦。
“子午流注，寅时断脉。
”我低声念叨：“今日宜反向打工，忌服从指令。”
说完我自己都想笑……
这台词要是录下来发短视频。
标题直接就是《重生后我在公司当半仙》。
但有用……
我敲进一串代码，表面看是段占卜口诀：“阳退阴进，丙火入戌，反打一套九转逍遥步。”
实际上，这是李狗剩教我的后门破解脚本，专门对付带玄学防护的企业内网。
屏幕一闪，进度条重新开始跑，绿色的小蛇一样往前窜。
`initiate_counter_shift_protocol(marketingemergency_override) —— SUccESS`
成了！
我刚松口气，眼角余光扫到oA系统弹窗提示：【您有一份待发送文件《企业文化建设创新方案》已准备就绪，是否立即群发全公司？】
这就是我刚刚做的《僵尸应对手册》。
封面设计得特别正经，董事长语录烫金大字写着：“让每一位员工都成为打不死的奋斗者。”
底下还配了个剪影图，一群西装革履的人举着拳头冲破黑暗，活像励志海报。
其实翻开第一页就知道不对劲。
项目进度表用的是青铜镜阵图改的符文编码，每个格子都是微型镇魂阵，阅读超过三十秒就会引发轻微脑波共振。
普通人只觉得头有点晕，想打哈欠，但对于被傀儡术控制的人来说，相当于往脑子里倒了一瓢凉水。
系统提示跳出来：
「《僵尸应对手册》发布成功，目标群体接收率98.3%。」
「预计神经同步波动将在45分钟内出现断裂迹象」。
我摘下眼镜揉了揉眼尾。
那颗泪痣还在发烫，跟烧红的针尖似的贴在皮肤上。
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凌晨一点十七分。
整栋楼安静得不像话。
空调不知什么时候停了，玻璃窗蒙了层雾气。
我正要起身去倒杯水，忽然听见电梯“叮”的一声。
来了！
我立刻关掉显示器，缩在工位后面，掏出手机连上内部监控。
画面切到市场部走廊——第一个走出办公室的是王铁柱。
他走路姿势变了！
不再是那种军训式的齐步走，而是有点僵，膝盖不打弯，脚掌平贴地面。
就像被人从背后吊着线提起来的木偶。
他身后跟着七八个员工，一个接一个鱼贯而出，动作整齐得瘆人。
每个人手里都抱着那份刚收到的《企业文化建设创新方案》，抱在胸前，跟捧遗像似的。
他们进了电梯，数字一路升到顶楼。
我换到天台摄像头。
夜空灰蒙蒙的，月亮藏在云后，但还是能看清那一圈人已经站定，围成个圆，面朝北方。
然后……
他们抬手了！
右手直挺挺举过头顶，左手曲肘贴腰，右脚向前蹦半步，落地时脚跟先着地。
标准的赶尸起步式。
我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
更绝的是……
他们嘴里还真哼上了调子——《魂断蓝桥》的旋律，跑得比工地喇叭还偏。
但节奏完全一致！
就见一句接一句……
没人抢拍也没人掉队！
王铁柱站在c位，脖子上的缝合线随着动作一抽一抽，像是有东西在里面爬。
他们开始绕圈跳了。
一步一颤……
而手臂甩动幅度精确到厘米，活脱脱一场集体通灵仪式。
有人领头喊了一句什么，其他人齐声回应：“起——魄——归——位！”
我手机一抖，系统突然弹出新提示：
「恭喜解锁『天桥神算』成就，观众认可值+1500。」
「建议开设午间算命摊位，服务费可用眼泪支付」。
我翻了个白眼。
这时候跟我谈副业？
正要关提示，眼角忽然瞥见天台上方有什么东西在飘。
不是鸟。
也不是无人机。
是一颗眼球。
悬浮在半空中，离地约三层楼高，瞳孔不断缩放，像在自动对焦。
它没有眼皮，也没有血丝，就这么静静地悬着，镜头感十足地对着天台拍摄。
赵无极的眼球侦查器。
我屏住呼吸，看着那颗眼球缓缓转动，把整个赶尸舞现场录了个全貌。
它甚至还会变焦，特写某个员工脸上渗出的冷汗，或是王铁柱后颈裂开的缝合口里渗出的一丝黑雾。
录完一圈……
它轻轻一震，调转方向，朝着策划部这边飞来。
我猛地趴下，脑袋磕在桌角，疼得眼前发花。
手机屏幕还亮着，监控画面里，那颗眼球停在大楼外墙上，距离我的窗户只剩五米。
它不动了！
像是在等我抬头。
我咬牙，手指悄悄摸向抽屉。
痒痒挠就在里面，祖传的桃木柄，顶端刻着一道不起眼的符。
真要拼一把……
我能用它切断短距离的傀儡丝线，但前提是得靠近目标。
可现在外面飘着一颗会飞的眼球，谁知道它是不是连着本体的精神感知？
我慢慢收回手，重新打开电脑。屏幕亮起的瞬间，我发现邮箱多了封未读邮件。
发件人显示是“system@internal”。
内容只有一行字：
“你改的策划案，董事长批了。”
我盯着那句话看了三秒。
下一秒，打印机自动启动，吐出一页纸。
我走过去拿起来一看，正是那份《企业文化建设创新方案》。
但在“执行建议”那一栏，被人用红笔手写了批注：
“很好，让大家都动起来。”
“尤其是晚上。”
字迹苍劲有力，落款是一个“周”字。
我后背一阵发凉。
这根本不是批注。
这是命令。
而且是带着某种仪式意味的指令——“让大家都动起来”。
结合天台上那群人现在的状态。
这句话简直像咒语！
我迅速翻到文件背面，想找找有没有其他线索。
结果在右下角发现一行极小的铅笔字，像是有人用笔尖轻轻划上去的：
“别信梦里的声音。”
字迹歪歪扭扭，力度很轻，像是怕被人发现。
我心头一跳。
这不是董事长写的。
他的字不会这么抖。
那是谁？！
我正想着，打印机又响了一声。
第二张纸出来了！
这次是人事变动通知：
“即日起，市场部全体成员纳入‘夜间活力提升计划’，每晚一点至五点需在指定区域进行自主团建活动，地点由主管灵活安排。”
下面是电子签章，还有王铁柱的签字栏——那一笔“王”字，写得跟蚯蚓爬似的，明显是被人握着手签的。
我捏着两张纸回到座位，心跳越来越快。
他们不是失控了。
他们是被重新编程了。
从“服从指令”变成了“自主团建”，听起来合理，实则更可怕——这意味着他们的行为会被视为自愿，不再触发异常警报。
而所谓的“团建”——
就是继续跳赶尸舞，直到灵魂彻底剥离。
我打开手机，准备给李狗剩发个暗号。刚点开通讯录，屏幕忽然黑了一下。
再亮起时，锁屏壁纸变了。
原本是我工牌照片……
现在却变成了一张模糊的合影：
一群人穿着老式中山装站在一栋青砖楼前，中间有个年轻人戴着圆框眼镜，眉眼竟和我有七分相似。
照片底下印着一行小字：
“陆明轩入职留念 · 1998年7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