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5中文网 通过搜索各大小说站为您自动抓取各类小说的最快更新供您阅读!

永安郡主府后院的海棠,今年开得格外迟。

已是谷雨过后,京中别处的花事都歇了,独独这一株,才颤巍巍绽出第一茬花苞。府里老花匠急得团团转,又是施肥又是松土,黛玉却只是笑笑:“不急,它想什么时候开,就什么时候开。”

她如今已六十八岁,满头银丝梳得整整齐齐,只用一支白玉海棠簪松松绾着。年轻时那点怯生生的影子早已褪尽,取而代之的是岁月沉淀后的从容。因常年行医,她的手指关节略有些变形,但替人把脉时依旧稳如磐石;因常年抚琴,指腹有薄茧,拨动琴弦时却比年轻时更添韵味。

此刻她坐在海棠树下的藤椅上,膝上盖着杏子黄的薄毯。春末的阳光暖融融的,透过新叶洒下斑驳光影,在她素净的衣袍上跳跃。

“祖母!”

脆生生的童音由远及近。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女孩跑进院子,梳着双丫髻,发髻上各簪一朵刚开的桃花——不是海棠,是因海棠未开,她便折了隔壁院子的桃枝。

黛玉伸出手,小女孩一头扎进她怀里,仰起小脸:“祖母,棠花什么时候开呀?我都等了好几天啦!”

“快了。”黛玉轻抚孙女柔软的头发,“棠花生来性子慢,但开得久。桃花急急地开,急急地谢,它却不急,要等万事都妥帖了,才肯露脸。”

小女孩似懂非懂地点头,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祖母看!我在书房找到的!”

那是一块冰纹玉佩。玉质温润,冰裂纹理天然成趣,正面刻着“棠生”二字,背面是“春深不谢”。玉佩的络子已经旧了,但保存完好,显然是时常被人摩挲。

黛玉接过玉佩,指尖抚过那些熟悉的纹路,眼神有瞬间的恍惚。

七十年了。

从二叔将这块玉挂在她脖子上那日起,七十年光阴如水流过。玉佩陪她经历了入府时的怯生,成长时的欢愉,大婚时的喜悦,生子时的痛楚,也陪她送走了祖父母、父母、二叔、娘亲……如今,连砚之都在三年前先她一步去了。

“这是曾外祖父给曾祖母的。”小女孩趴在她膝上,好奇地问,“曾祖母,您给我讲讲这块玉的故事好不好?”

黛玉低头,看见孙女眼中清澈的好奇——像极了当年拽着二叔袖子问“这是什么花”的自己。时光真是个圈,绕了一大轮,又回到起点。

“好。”她将孙女揽进怀里,“就从……一个雪夜说起罢。”

那是承平四十三年的除夕。

三岁半的她裹着白狐裘,被父亲抱上一条乌篷船。船很小,只点一盏昏黄的油灯,舱外是鹅毛大雪,舱内是父亲冰冷的手和一句反复的叮嘱:“玉儿,记住,到了苏府,要叫二叔。”

她那时还不懂什么叫生离死别,只是觉得父亲的手太冷,冷得像船外结了冰的河水。她怯生生地点头,将脸埋进父亲怀里,闻到一股淡淡的、苦涩的药味。

后来她才知道,那是冰乌散的味道。是毒,是仇,是缠绕林家十余年的噩梦。

船在瓜洲渡口停下时,雪正大。舱帘掀开,一个披着墨色大氅的青年弯腰进来,肩头落满雪花。他蹲下身,与她平视,眉眼在灯影中温润如玉。

“玉儿?”他的声音很好听,像春日化冻的溪流,“我是你二叔。”

她抓紧父亲的衣襟,不敢应声。父亲轻轻推她:“叫二叔。”

她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时,那人却笑了,从袖中掏出一块桂花糖,剥开糖纸递到她嘴边:“不急,先吃糖。”

甜意在舌尖化开。她慢慢松开父亲的衣襟,试探性地伸出小手,拽住了他大氅的袖子。

就这一个动作,注定了此后七十年的缘分。

“后来呢后来呢?”孙女听得入神,急急追问。

“后来啊……”黛玉望向枝头的花苞,“二叔把我抱下船,在风雪里走了一夜。他的大氅裹着我,很暖和。我趴在他肩上,看见雪花落在他睫毛上,化成小小的水珠,亮晶晶的,像星星。”

她记得那夜的所有细节:二叔走路时平稳的步调,他哼的不知名小调,他偶尔低头查看她是否安好时眼中的温柔。那一路,她从一个失去母亲、即将失去父亲的孩子,变成了有“二叔”守护的玉儿。

入苏府那日,满府的女眷等在门口。老太太一见她就红了眼圈,伸手要抱,她却把脸埋进二叔颈窝。是二叔轻声哄着:“玉儿不怕,这是祖奶奶,最疼小孩了。”她才怯怯地抬头,小声唤了第一声“祖奶奶”。

然后是娘亲。

柳清徽那时才十九岁,刚成婚不久,一身淡青衣裙站在廊下,像一株初春的兰草。她没有急着抱她,只是蹲下身,递给她一块绣着海棠的丝帕:“玉儿若是想哭,就用这个擦眼泪。但娘亲希望,你用不着它。”

她接过丝帕,嗅到上面淡淡的兰香。那一瞬间,漂泊无依的心忽然有了归处。

“再后来呢?”孙女的眼睛亮晶晶的。

“再后来啊……”黛玉笑了,“就是被全家人宠着长大的日子了。你曾外祖父——那时我叫他祖父,最是颜控,见我第一眼就说‘这小团子生得好,合该是我苏家的人’。你大伯祖父虽严肃,却会偷偷塞糖给我。你小姑姑比我大不了几岁,常拉着我满院子疯跑……”

她顿了顿,眼神悠远:“最宠我的,还是二叔和娘亲。我夜里怕打雷,一打雷就往二叔书房跑。他从不嫌我打扰,总是放下公务,用春棠笺折小兔子哄我。娘亲则教我弹琴、写字、读诗,她说女子也该有经天纬地的才学,不该困于闺阁。”

“所以曾祖母才开了医庐?”孙女问。

黛玉点头:“是。娘亲说,救人比作诗更有功德。二叔说,医者仁心,便是‘春深不谢’在人间最实在的体现。”

她想起第一次独立坐诊时的紧张,想起救回第一个垂危病人时的喜悦,想起那些年医庐门前排队求诊的长龙,想起穷苦百姓痊愈后送来的青菜、鸡蛋、手编的草鞋……

“曾祖母,”孙女忽然小声问,“您恨过那些人吗?害了您亲生父母的人?”

这个问题,黛玉已经很多年没有想过了。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玉佩,冰纹在阳光下流转着温润的光。许久,才缓缓开口:

“恨过的。九岁那年,知道父亲真正死因时,恨得整夜睡不着,咬着被角哭。二叔那夜坐在我床边,什么也没说,只是握着我的手,直到天亮。”

“后来呢?”

“后来二叔说,恨是火,烧别人三分,烧自己七分。他说林家血仇一定要报,但报仇不是为了延续恨,是为了让无辜的人不再受害。”她轻抚孙女的脸,“你看,二叔做到了。他用十年时间搜集罪证,将那些恶人绳之以法,却没有牵连无辜。连贾府那些曾经薄待我母亲的人,他也只惩治了罪魁,放过了不知情者。”

孙女似懂非懂:“所以……不恨了?”

“不是不恨,是把恨化成了更重要的东西。”黛玉望向庭院一角——那里立着一块石碑,刻着“春深医庐”四字,“化成了救人的医术,化成了传道的书院,化成了每年春天必开的海棠。恨会让花枯萎,而爱,让花年年重生。”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脚步声。

是棠哥和棠妹——黛玉的孪生子女,如今也都四十余岁了。棠哥承袭了父亲的清冷气质,如今是太医院院判;棠妹活泼些,经营着京城最大的药铺。两人各牵着自家孩子,一大家子人热热闹闹涌进院子。

“母亲又在说古了?”棠妹笑着在另一张藤椅坐下,顺手为黛玉掖了掖薄毯,“我隔老远就听见‘二叔’‘娘亲’的,定是在讲春深公和柳夫人的故事。”

“讲给棠棠听。”黛玉微笑,“你们小时候,不也爱听这些?”

棠哥沉默寡言,只是默默搬来几个绣墩让孩子们坐下,又吩咐丫鬟去沏茶。他的长子——一个十三岁的少年,恭敬地向黛玉行礼后,忽然开口:

“祖母,孙儿近日读《春江赋》,有一处不明白。‘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曾外祖父写此句时,真是七岁么?”

黛玉点头:“是。那日他随晦庵先生游春江,见江月交辉,花林如雪,归来便写下了。先生起初不信,让他当场再作一首,他便提笔写了‘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那时他才七岁半。”

少年眼中露出敬佩之色。旁边一个小些的孩子插嘴:“曾外祖父是不是特别厉害?”

“厉害,也不厉害。”黛玉缓缓道,“他十拒科举,不是不能,是不愿。他说读书是为明理,不为功名。后来为查林氏血案、为护我周全,才入朝为官。入朝后,他肃清盐政、整顿军务、创立春深书院,桩桩件件都是为国为民。可这些在他心中,都不及家中一株海棠开得好来得重要。”

她顿了顿,看向满院子孙:

“你们记住,真正的‘厉害’,不是位极人臣,不是名垂青史,是能守住本心。二叔守住了,所以他永远是春深公,不是苏大人、苏相国。娘亲守住了,所以她永远是我的娘亲,不是苏夫人、柳氏。”

孩子们安静下来,连最淘气的也坐直了身子。

棠妹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母亲,今日收到扬州来信。当年父亲在瓜洲渡口种下的那株海棠——就是接您那夜,与林公告别处——如今已成活了,今年开了花。当地百姓在树下立了碑,刻着‘春深不谢’四字。”

黛玉的手微微一颤。

七十年了。那个雪夜,二叔从父亲手中接过她,也在那个渡口种下一株海棠苗。父亲说:“见此树如见小女,愿它岁岁长青。”二叔说:“必不让它凋零。”

如今,树已成荫。

“还有,”棠哥补充,“春深书院今年有十七个学生中举,其中十二个是寒门。院长说,想请您秋后去讲一堂课,讲什么都行。”

黛玉笑了:“那就讲《春江赋》吧。不是讲辞藻,是讲写赋的那个人,和他守住的那个春天。”

日头渐渐西斜。

家宴摆在庭院里,四代同堂,坐了整整三桌。菜肴简单却精致,多是黛玉年轻时爱吃的——清蒸鲈鱼、桂花糖藕、海棠糕。孩子们吃得满嘴油光,大人们低声交谈,偶尔爆发出笑声。

黛玉吃得不多,只是静静看着这一幕。

她想起很多年前,也是这样一个春日,二叔和娘亲坐在主位,她和砚之坐在下首,棠哥棠妹还小,在席间跑来跑去。二叔那时已有些白发,却依然眉目温润,他会给娘亲布菜,会逗弄孙辈,会在她说话时认真倾听。

如今,座上的人换了一茬,但那份温情没变。

宴至一半,忽然起风了。

不是大风,是温柔的晚风,带着暮春草木的气息。满树迟开的海棠花苞,在这阵风里,忽然齐齐颤动起来。

“开了!”小孙女第一个发现,指着枝头惊呼。

真的开了。

不是一朵一朵开,是整棵树的花苞在同一瞬间舒展。粉白的花瓣层层绽放,在夕阳余晖中镀上金边。香气骤然浓郁,却不是扑鼻的香,是那种清雅的、若有若无的甜香,随风飘散在庭院每个角落。

所有人都停下筷子,仰头看花。

黛玉缓缓站起身,走到树下。她伸出手,一片花瓣恰好飘落掌心。花瓣柔软,带着夕阳的暖意,像某个久远的拥抱。

她忽然听见了琴声。

不是耳朵听见的,是心里。是娘亲的《凤求凰》,是二叔的《春江吟》,是砚之的《棠荫曲》,是这些年所有爱她、她爱的人,留在时光里的声音。

“祖母,”小孙女跑过来,牵住她的手,“花开了,您高兴吗?”

黛玉低头,看见孩子眼中映着晚霞和花影,清澈得像一面镜子。镜子里,她看见白发苍苍的自己,也看见那个躲在二叔大氅里怯生生的小女孩。

七十年的光阴在镜中重叠。

“高兴。”她轻声说,将孙女的手握紧,“祖母特别高兴。”

因为花开意味着春天还在。

因为有人离开,就有人到来。

因为她用一生验证了那句话:只要心里种着海棠,春天就永远不会谢幕。

晚风渐疾,更多的花瓣飘落。孩子们在花雨中追逐嬉笑,大人们含笑看着。黛玉慢慢坐回藤椅,闭上眼睛,任花瓣落在肩头、发间。

她知道,当这阵花雨停歇时,夜晚就会降临。

但她也知道,明天太阳升起时,海棠依旧会开。

就像爱,就像记忆,就像那些深植于血脉、代代相传的“春深不谢”。

永远都在。

315中文网推荐阅读:薄厚人生穿越成弥勒怎么办科举文抄公的快乐你想象不到修士遍地走,你管这叫红楼!大明孽子东鸦杂货店孟婆也是蛮拼哒!唐时月大梁往事千宋嫡女毒妻大唐:列强竟是我自己大明优秀青年呆王溺爱萌妃不乖无敌皇太孙绿罗也是罗马从士兵突击开始的最强兵王秦草独断万古大明征服者回到明朝当王爷贞观卖纸人回到大宋做山匪为质三年你不管,我毒计反戈你后悔啥寻秦记重生:野性部落崛起蜀汉我做主锦衣行之吕敏传我爱大明朝痴傻五皇子发配儋州父皇,我真不想当太子!三国:开局盲盒抽到大乔日在三国?我真的是汉室忠良啊我要做皇帝高科技军阀寒门小娇妻暴君总想生三胎喜劫良缘,纨绔俏医妃三国之曹家长子穿越种田之农家小妹皇室店小二隋唐君子演义从我是特种兵开始成为战神三国之魏武元勋贞观楚王王八蛋,不服来战公子文成武德符灵修仙记作秦始皇的乖女婿三国英雄谱
315中文网搜藏榜:铁甲轰鸣内一穿就成绝世高手爱妃,本王俯首称臣穿越宋朝,他们叫我弑君者穿越之建设世界强国三分天下?问过我身后十万铁骑吗汉末大混子穿越之边疆崛起系统:重生大明,开局倾家荡产奋斗在激情岁月北洋钢铁军魂我在大明得长生我是曹子桓抗战之重生周卫国秦时之血衣侯传奇开局茅草屋,终成女相穿越大明我是道士医品狂妃凤舞霓裳:绝色太子妃墓园崛起女帝穿今不好惹三国时空门,我,继承了河北袁家从我是特种兵开始成为战神身为p社玩家的我,润到美洲种田虽然开挂我还是要稳异界战争之超级军团系统三国:开局九龙拉棺,雷公助我从洪武遗诏开始北美建国重生之傲仕三国陛下,饶了貂蝉吧,你阳气太重了北明不南渡三国开局之一炮害三贤大唐说书人:揭秘玄武门,李二懵了大秦:扶苏!手握三十万还不反?大周九皇子皇贵妃她向来有仇必报抗战之杀敌爆装系统大唐霸道太子李承乾华夏鼎世大乾:帝国独裁者三国之魏武元勋我欲扬唐锦绣嫡女的宅斗攻略手握帝国时代,系统疯狂暴兵大唐:超时空,长乐晋阳小公主!穷鬼的上下两千年三国:努力就变强,我一刀败吕布给异世界一点钢铁洪流的震撼!水浒之小孟尝抗战:龙国无敌军团
315中文网最新小说:神川纪大明:怎么都说我是常务副皇帝明末:我把流寇变成建设兵团!履带之痕:德国车长的二战回忆录你堂堂女帝,要亲亲抱抱举高高?董天宝:张翠山的命我保了大明外科圣手,开局救马皇后明末,起兵两万我是五省总督我穿越成三国的猛张飞了风雪离歌大明:开局送走大哥二哥穿越之父皇,我再也不想当太子了隋唐:日增千斤力,手撕李元霸暗黑,混在印第安的德鲁伊老祖宗们,看直播炸锅了钢铁黎明:帝国荣耀年轻人必知的国学典故三国:我潘凤,穿越了还不自立?我,是女帝始皇日本战国立志传:宫本雪斋重生大明:千门一出天下惊北方历史人文汇大秦:开局讨论和赵姬的敏感事阳谋定乾坤:蜀汉双璧传重启大明风华好运皇帝穿越赵王迁后,看我反手掏空大秦花雨缘问世手握现代军火库,我在大宋当军阀刑官饥荒年代,媳妇就卖了十斤大米?拆了这历史的车轮先生风流满金陵大宁赘婿疯狂南北赚翻了,这个部落只有女人铁血西南1895:从盐枭到护国别了刘皇叔,我在荆州席卷三国溯源楛矢石砮权谋天下:从废黜皇子到天下共主沧海铸鼎两晋求生,我握有时间密钥同时穿越:金手指竟是我自己仙唐洗冤录铁甲水浒我,黄巢,开局改写历史逆袭驸马我的私生爷爷是乾隆工科小伙闯明末尸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