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口那块遮掩的石壁，哗啦一下，碎了。
赵执事带着一阵风就冲了进来，灰头土脸的，估计刚砸门费了不少劲。他眼睛跟探照灯似的，一下子就把缩在里面的陈砚给锁定了。
“小兔崽子！看你这回往哪儿跑！”赵执事狞笑着，搓了搓手，好像已经逮到人了。
可他目光往下一溜，立马就黏在陈砚手里那半块黑石碑上了。
那玩意儿，黑不溜秋，看着就不像凡品。在这破山洞里，格外扎眼。
赵执事眼睛瞬间就直了，冒绿光。
“上古宝物！”他喉咙里咕噜一声，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哈哈哈！没想到追你个废物，还能有这意外之财！真是老天爷赏饭吃！”
啥禁制警告，啥宗门规矩，全抛到脑后了。宝贝就在眼前，还能让它飞了？
他嗷一嗓子，筑基期的灵力猛地爆开，震得洞里灰尘簌簌往下掉。像头看见红布的公牛，直挺挺就朝着陈砚……手里的石碑扑了过来！
那架势，恨不得连陈砚带石碑一起吞了。
陈砚心里骂了句娘。
他这会儿惨透了。左胳膊断了，吊着。修为掉到炼气一层，比脸都干净。刚才还被“老天爷”瞪了一眼，浑身不得劲。
怎么看都是死路一条。
“系统！系统！救命啊！要玩完了！”他一边往后缩，一边在心里疯狂呼叫。
「检测到宿主处于极度危险环境。」
「禁地区域灵气紊乱，存在大量无序灵气节点。」
「解析‘灵气爆破’技巧……解析完毕。」
「建议：引导无序灵气，凝聚压缩，投掷攻击。备注：成功率37%，失败可能导致灵气反噬，宿主提前升天。」
陈砚：“……您这备注可真会安慰人。”
37%？赌了！
横竖都是死，不如拼一把！
他猛地站定，不再后退。把心一横，按照系统提示，拼命感应周围那些乱窜的、不听话的灵气丝。
哎哟喂，这感觉，就像让一个从来没摸过锅铲的人去炒满汉全席。
手忙脚乱。
脑子会了，手说你放屁。
好几股灵气差点在他手里炸开，吓得他冷汗直流。
赵执事看他站着不动，手里还比划着古怪动作，更乐了。
“怎么？吓傻了？还是想跳大神求饶？”他速度更快了，五指成爪，带着凌厉的风声，眼看就要抓到石碑，“给老子拿来吧你！”
就在那爪子离陈砚鼻尖只剩三寸的时候——
陈砚感觉手里一沉，一个肉眼几乎看不见、还在不停哆嗦的小灵气球，总算被他捏出来了！
不稳！非常不稳！感觉下一秒就要炸！
“去你丫的！”
陈砚用尽吃奶的力气，把这烫手山芋朝着赵执事的胸口狠狠砸了过去。
那灵气球歪歪扭扭，飞得慢悠悠。
赵执事一看，嗤笑一声：“什么玩意儿？炼气一层的垂死挣扎？”
他压根没放在心上，随手一挥，就想把这“小水珠”拍散。心里还美着呢，宝贝马上到手！
可他那手掌刚碰到灵气球——
嘭！！！
一声闷响！
那不是普通的响声，像是空气自己被撑爆了！
那小小的、不起眼的灵气球，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混乱、狂暴、撕扯一切！
赵执事脸上的嘲笑瞬间凝固，变成了惊愕，然后是痛苦！
“呃啊——！”
他惨叫一声，感觉一股巨力狠狠撞在胸口上！好像被发疯的牦牛顶了个正着！
噗！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他周身那筑基期的、让他引以为傲的灵力护盾，跟纸糊的一样，咔嚓一下就碎了！灵力像破了口子的皮球，嗤嗤往外漏，瞬间溃散！
整个人倒飞出去，哐当一声砸在洞壁上，又软绵绵地滑下来。
他懵了。
彻底懵了。
脑子里嗡嗡的，只剩下一个念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一个筑基，被炼气一层的小废物……打飞了？
陈砚也愣了一下。
卧槽？真成了？
他看着倒地吐血的赵执事，又看看自己的手。惊喜过后，是浑身被抽空般的虚弱。刚才那一下，把他最后一点力气也榨干了。
但他知道，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
趁他病，要他命！
他目光一扫，看到枯骨旁边那柄锈迹斑斑的断剑。也顾不上嫌弃了，冲过去捡起来，入手沉甸甸，冰凉凉。
赵执事这会儿才勉强抬起头，眼神里全是无法置信和惊恐。他看到陈砚拿着断剑走过来，挣扎着想爬起来，可体内灵力乱窜，根本提不起劲。
“你……你用了什么妖法？！”他声音都在抖。
陈砚没理他。
他走到赵执事面前，看着这张之前无数次对他露出鄙夷和贪婪的嘴脸。
想起被他克扣的丹药，想起他谋划用凡童精血炼丹的狠毒，想起他像赶牲口一样把自己和孩子们逼下悬崖……
新仇旧恨，涌上心头。
他双手握紧断剑，剑尖对准赵执事那因为恐惧而剧烈起伏的咽喉。
“这一剑，为了那些被你当成草芥的凡人！”
用尽全身最后的力量，猛地刺下！
噗嗤——
断剑虽锈，却异常锋利，直接捅了个对穿！
赵执事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像死鱼一样凸出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鲜血汩汩往外冒。
他死死盯着陈砚，仿佛要把他刻进灵魂里。
临死前，他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挤出几个带着血沫的字：
“你……到底……是谁……”
声音戛然而止。
脑袋一歪，没气了。
那双瞪大的眼睛里，还凝固着极致的震惊、不甘、和深深的疑惑。
他到死都没想明白，自己怎么会栽在一个炼气一层的、他眼中的“废物容器”手里。
陈砚看着赵执事彻底没了声息，这才松开手。
断剑还插在对方脖子上。
他踉跄着后退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大口喘气。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了，手脚都在发软。
看着地上那具新鲜的尸体，他有点反胃。
杀人了。
这是他第一次亲手结束一个人的生命。
感觉……并不好。
但心里那块一直压着的大石头，好像松动了些许。
“我……是谁？”他低声重复了一遍赵执事的临终疑问，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老子是你爹。”
山洞里安静下来。
只剩下他粗重的喘息声。
还有那半块依旧冰凉的黑石碑，静静躺在一旁。
洞外，似乎有隐隐的雷声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