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一苇被他话调侃的，脸上一红，笑道：“我这不顺道吗，要是二贵没在家，我就去大棚了！”
她这一解释，反倒被几人抓住了话头。
牛翠花眼神在赵一苇和刘二贵之间溜了一圈，又看看桌上摊开的草图，脸上立刻露出了然的笑容，故意拉长了调子：“哦~~我说二贵大清早的猫在家里干啥呢，原来是在等赵技术员‘商讨大事’啊！咋的，这养鸡场的事儿，还得背着俺们这些老伙计商量？”
她故意把“商讨”俩字咬得特别重。
刘胜利也跟着起哄，脸上带着揶揄笑意：“就是就是！二贵，你这可不够意思啊！跟赵技术员说悄悄话，也不叫上俺们听听？是不是有啥好事儿啊？”
他朝刘二贵挤挤眼。
刘文彬虽然没直接调侃，但嘴角意味深长的笑意，意思也全到了。
刘二贵被臊得满脸通红，脖子都粗了，急得直跺脚：“哎呀！别瞎扯淡！胡说八道啥呢！人家赵技术员好心好意来帮咱跑养鸡场办证的事！这正说正事呢！别瞎咧咧！”
“办证？”牛翠花眼睛一亮，立刻抓住了重点，“养鸡场的证？能办下来了？”
她看向赵一苇，瞬间忘了打趣，语气变得热切。
赵一苇落落大方地点头：“嗯！是的，二嫂，我这次来就是告诉二贵这个好消息。
明天初七，县里相关部门就上班了，我陪二贵一起去跑手续。
只要咱们按要求把场地和防疫措施准备好，该办的证件都能办下来！”
“哎呀！这可太好了！”牛翠花抓起赵一苇的手，“这可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啊！赵技术员，你真是俺们大槐树村的福星！年前帮俺们种大棚发财，这年刚过，又要帮着把养鸡场搞起来！俺们可咋谢你哟！”
“赵技术员这大冷天的来了，我看中午就在二贵这里聚聚吧，大伙回去把过年没舍得吃的好东西都搬来！”
刘文彬站起身，笑着招呼道。
“同意”
“行呀，我这就去。。。”
说完，几人也不待二贵和赵一苇回话，纷纷起身，朝外走去。
“那个，包饺子吧，我回去弄馅。。。”
“二嫂，我和你一起。”
“不用，不用，你在这里暖和吧，我一会就行了”
牛翠花将赵一苇按在凳子上，风风火火的转身离开。
屋里骤然安静下来，只剩下炉膛里柴火燃烧的“噼啪”声，还有红狼趴在炕沿下满足的呼噜声。
刚才还挤挤挨挨、热气腾腾的小屋，此刻只剩下刘二贵和赵一苇两个人。
那喧闹场面一消失，衬得这安静格外突兀。
刘二贵只觉得手脚都没地方放。
眼睛不知道该往哪儿瞅。
凳子上坐着的赵一苇，红围巾解开了搭在腿上，露出光洁的脖颈和清秀的脸庞，那件枣红色的羽绒服被她叠整齐的放到了床边。
他左顾右盼，干巴巴地开口：“那个……赵技术员，喝水……水还热乎不？我再给你添点？”
赵一苇正低头看着桌上那张的鸡舍草图，闻言抬起头，明亮的眼睛里带着笑意：“不用了，二贵，水还多着呢，挺热的。”
她拿起杯子，象征性地喝了一小口，暖意从喉咙滑下去。
“哦，哦，热乎就好，热乎就好……”
刘二贵应着，眼神飘忽，落在了墙角立着的锄头上，仿佛那锄头突然变得特别有趣，很有研究价值。
“这天儿……今天这天儿还行哈？没……没昨天那么邪乎的冷了。” 他努力寻找着话题，心里直骂自己笨嘴拙舌。
赵一苇看着他窘迫的样子，抿嘴忍住了笑。
她当然知道这“还行”的天儿，风刮在脸上依旧像小刀子，日头也还是那副懒洋洋没精神的样子。
“嗯，是比昨天好点儿，风小了些。”
她顺着他的话应道，声音温温柔柔的。
又是一阵沉默。
红狼大概是觉得太安静了，抬起头，湿漉漉的黑眼睛看看刘二贵，又看看赵一苇，然后站起身，摇着尾巴走到赵一苇脚边，用脑袋轻轻蹭她的腿。
“红狼！” 刘二贵像是找到了救星，赶紧出声，声音有点大，把自己都吓了一跳，“别……别闹赵技术员！” 他弯腰想拉开红狼。
“没事儿，让它待着吧。”
赵一苇笑着弯下腰，揉了揉红狼的脑袋，红狼舒服地眯起眼睛，喉咙里发出更响的呼噜声。
“它可真乖。”
她抬起头，正好对上刘二贵有些慌乱的眼神。
刘二贵像被烫到一样，飞快地移开视线，盯着炉子。
“是……是挺乖，”
刘二贵盯着炉子里跳跃的火苗，脑子里一片空白，想到什么说什么，“就是……就是有时候馋，偷……偷吃过我扣在盆里的猪肉……”
话一出口，他就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
这说的啥玩意儿！人家赵技术员关心的是养鸡场的大事，谁管红狼偷没偷肉啊！
果然，赵一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清脆的笑声像小铃铛一样在安静的屋子里漾开。
她眉眼弯弯，看着刘二贵那副恨不得钻进地缝里的表情：“是吗？那它还挺会吃的嘛。”
刘二贵脸更红了，一直红到了耳朵根，黑红黑红的。
他尴尬地挠着后脑勺，头发被挠得乱糟糟的，像个鸟窝。
“嗯……那啥……赵技术员，你……你年前说那个鸡苗品种……” 他终于想起了个稍微“正经”点的话题，赶紧转移，“那个白羽的……跟咱们本地土鸡比，真……真长得快那么多？”
赵一苇点点头，努力收住笑，但眼角的笑意还没散尽：“嗯，科学培育的品种，生长周期短，饲料转化率高，就是得精细伺候，防疫要求更严格些。”
她拿起桌上的草图，轻轻抚平，“就像咱们刚才说的，通风和排污是关键，不然密度一大，很容易出问题。”
“对，对，关键！”
刘二贵连连点头，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身体微微前倾，指着草图，“赵技术员你看，我琢磨着，通风口……就按你说的，开大点，开……开在这儿，还有这儿，行不？”
他手指在纸上比划着，因为紧张，指尖有点抖。
赵一苇凑近了些，认真地看着他指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