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文采斐然、心有城府的三哥顾子墨不同,四皇子顾子安,堪称是皇室中的一个“异类”。
他的人生信条只有一个字——懒。
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
人生最大的理想,就是当一条无忧无虑、混吃等死的咸鱼。
偏偏他投了个好胎,生在皇家,作为皇帝最小的儿子(在呦呦出生前),上头有父皇母后宠着,还有三个能力出众的哥哥顶着,天塌下来也砸不到他头上。
这就让他把“咸鱼”精神发挥到了极致。
别的皇子在上书房苦读时,他在池塘边钓鱼打瞌(kē)睡(shui)。
别的皇子在校场挥汗如雨时,他在自己的宫殿里研究哪种躺椅更舒服。
朝堂政务,与他无关。
行军打仗,更是要命。
对此,皇帝顾景渊也是又好气又好笑,骂也骂了,打也打了,可这小子就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最后也只能由他去了。
反正有上面三个顶着,留个老四在身边当个吉祥物,逗逗乐子也好。
然而,最近,这条快乐的咸鱼,遇到了鱼生中最大的“危机”。
“父皇!儿臣不要去啊!”
御书房内,传来顾子安杀猪般的嚎叫。
“儿臣对土木工程一窍不通,您让我去监督修缮马场围栏,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那地方又脏又臭,全是马粪味儿,会熏死儿臣的!”
顾子安抱着顾景渊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形象全无。
顾景渊被他吵得头疼,一脚把他踹开,吹胡子瞪眼道:“混账东西!你整日游手好闲,无所事事,朕让你去干点活,你还有理了?”
“你看看你三个哥哥,再看看你自己!朕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没出息的玩意儿!”
“这差事你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你要是敢阳奉阴违,朕就禁你半年的足,让你连钓鱼都去不成!”
说完,顾景渊气冲冲地拂袖而去,留下顾子安一个人在原地,如遭雷击。
不能钓鱼?
这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顾子安顿时生无可恋,像一具行尸走肉,飘出了御书房。
他飘啊飘,飘到了御花园的长凳上,四仰八叉地一躺,呈一个“大”字形,对着天空长吁短叹,一副被全世界抛弃的悲惨模样。
“我的人生……完了……”
“没有了钓鱼,跟咸鱼有什么区别……哦不,我本来就是咸鱼……”
“天哪,为什么要这么对我?难道就因为我长得帅吗?”
他正自怨自艾,一群宫女簇拥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奶娃走了过来。
正是被宫女抱着出来散步的呦呦。
呦呦刚睡醒午觉,还有些迷糊,正趴在宫女的肩膀上,打着小哈欠,就看到了不远处长凳上躺着的“尸体”。
“四哥?”
宫女抱着呦呦走近,福了福身:“见过四殿下。”
顾子安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从长凳上坐起来,一脸的悲愤。
他看到可爱的呦呦,顿时找到了倾诉对象,也不管对方听不听得懂,冲上去就大吐苦水:
“呦呦!我的好妹妹!你快来评评理!”
“父皇他太欺负人了!他竟然让我去修马场的破围栏!那是什么地方?那简直是人间地狱!”
“我宁可去冷宫刷恭桶,我也不想去闻马粪味啊!”
“我的鱼竿,我的小池塘,我的锦鲤……我都要跟它们说再见了……呜呜呜……”
他抱着呦呦的胳膊,假哭得惊天动地。
呦呦被他吵得一个激灵,瞌睡虫瞬间全跑光了。
她眨巴着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戏精四哥,有些无语。
不就是修个马场吗?至于吗?
她的内心,忍不住开启了吐槽模式。
【四哥好吵啊,耽误我睡觉……】
【不就是去监工修个围栏吗?多大点事儿。】
【再说了,修马场有什么不好的?他难道不知道,那是个能让他一步登天、从此实现‘咸鱼自由’的绝佳机会吗?】
呦呦的小脑袋里,关于上一世的记忆又开始浮现。
她记得很清楚。
上一世,就是因为皇家马场的一次修缮,负责监工的一个小官吏,无意中发现了马场西边第三个马厩下面,竟然藏着一个地宫!
地宫里,是前朝一位战功赫赫的大将军偷偷藏匿起来的宝藏!
里面没有金银珠宝,但有整整三百匹神骏非凡的西域宝马,以及那位将军毕生心血所着的数本珍贵兵器谱!
那批宝马,日行千里,骁勇善战,是天生的战马。
那些兵器谱,更是记载了无数早已失传的强力兵刃的锻造之法。
上一世,这批宝藏被那个小官吏偷偷献给了七皇叔顾墨行。
七皇叔如获至宝,靠着这批宝马和兵器谱,秘密组建了一支战斗力极其恐怖的骑兵队伍,成了他后来谋逆逼宫时,最锋利的一把尖刀!
想到这里,呦呦的内心更加无语了。
【这么大一个功劳,简直是白捡的好吗?】
【他只要在监工的时候,假装在那附近溜达溜达,再让拉车的马‘不小心’在那块地上多刨几下,把地面刨塌了。】
【到时候,地宫入口一露出来,宝马和兵器谱重见天日,这天大的功劳不就稳稳落到他头上了?】
【父皇一高兴,别说赏他一年假期了,就是赏他一个私人大鱼塘,让他天天钓鱼钓到手抽筋都行啊!】
【真是个铁憨憨!守着金山不自知,还在这哭哭啼啼的,丢不丢人!】
呦呦撇了撇小嘴,觉得自己的这个四哥,真是咸鱼到了骨子里,无可救药。
她伸出小手,拍了拍顾子安的头,奶声奶气地安慰道:
“四哥,不哭,乖。”
然而,她这番纯粹是出于同情的安慰,落在顾子安的耳朵里,却变了味道。
因为,就在她内心疯狂吐槽的时候,原本生无可恋、满脸悲愤的顾子安,整个人……
石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