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五张凝重无比的脸。
顾景渊端坐于龙椅之上,面沉如水,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足以吞噬一切的风暴。
下方,太子四人垂手而立,往日的跳脱与随性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肃杀与凝重。
“都听到了?”顾景渊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一般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是,父皇,儿臣……都听到了。”太子顾子珩率先开口,声音干涩。
“砰!”
脾气最火爆的二皇子顾子瑜,一拳狠狠砸在身旁的廊柱上,双目赤红,咬牙切齿地低吼:“七皇叔!他怎么敢!父皇待他不薄,他怎么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二哥息怒。”三皇子顾子墨眼神阴郁,“他敢不敢,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咸鱼四皇子顾子安也收起了平日里的嬉皮笑脸,难得一脸严肃:“父皇,要不……我们先下手为强?趁他还没准备好,直接抄了他的王府,把他抓起来!”
“糊涂!”
顾景渊冷喝一声,目光如电。
“直接抓他?证据呢?单凭呦呦的心声,我们能昭告天下吗?”
“我们信,百官会信吗?天下百姓会信吗?”
“如此一来,只会打草惊蛇,让他那些藏在暗处的党羽闻风而逃!更会落下一个残害手足、滥杀无辜的骂名!”
顾子安被骂得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吭声。
顾景渊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身,踱到窗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声音冰冷而决绝。
“他不是想演吗?”
“那朕,就陪他好好演一场大戏!”
“他不是想造反吗?朕就给他一个机会,让他把所有的底牌都亮出来,把他所有的党羽都叫出来!”
“朕要……将计就计,引蛇出洞,一网打尽!”
“一劳永逸!”
……
第二天一早。
七皇叔顾墨行,便带着几样新得的珍稀补品,进宫向皇帝“请安”了。
御书房内,顾景渊正靠在软榻上,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时不时还咳嗽几声,一副操劳过度、龙体欠安的模样。
呦呦则被放在他旁边的地毯上,正抱着一个九连环,玩得不亦乐乎。
“皇兄,您这是怎么了?可是近日太过辛劳?”
顾墨行一进门,就满脸关切地冲了过来,那焦急的模样,仿佛病的是他亲爹。
顾景渊虚弱地摆了摆手,叹了口气:“唉,老毛病了。国事繁重,朕这身子……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呦呦在心里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哇哦,奥斯卡颁奖典礼正式开始!】
【父皇这演技,一个眼神,一声叹息,满满都是戏啊!瞧这‘弱柳扶风’的病美人姿态,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下一秒就要驾崩了呢!】
顾墨行听到皇帝的话,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但脸上却愈发悲痛:“皇兄切不可这么说!您是大夏的顶梁柱,可一定要保重龙体啊!”
“朕这里得了几株北海雪参,特来献给皇兄补补身子。”
他说着,便让身后的太监呈上一个精致的木盒。
顾景渊看了一眼,有气无力地笑道:“七弟有心了……咳咳……有心了。”
呦呦的小耳朵动了动,内心吐槽机再次启动。
【哟,还送雪参?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七皇叔这个笑面虎,笑得比他家后院的菊花还灿烂,心里估计在盘算着怎么给我父皇下毒,好早点抢班夺权吧?】
【看他那眼角的褶子,都快笑成东非大裂谷了!】
顾墨行正演得起劲,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一个小奶娃在心里现场直播,还配上了毒舌弹幕。
两人又“兄友弟恭”地聊了几句,顾景渊便装作精力不济,让太子顾子珩送七皇叔出宫。
长长的宫道上,顾子珩对顾墨行这位“皇叔”,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恭敬与依赖。
“七皇叔,父皇近来身子愈发不好,许多朝政都压在了侄儿身上,有好几处地方,侄儿实在理不清头绪,改日可否向皇叔请教?”
顾子珩微微躬身,姿态放得极低,言辞恳切。
呦呦要是看见了,非得在心里给他刷一排“666”不可。
【大哥也学坏了!看这恭敬谦卑的小模样,装得真像那么回事!不知道的还以为七皇叔才是储君呢!】
【这波配合,我给满分!不怕反派太嚣张,就怕主角全家是影帝!】
顾墨行听着太子的话,心里乐开了花,嘴上却连连谦虚:“太子言重了,你乃国之储君,有何不解之处,皇叔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拍了拍顾子珩的肩膀,一副“我看好你”的慈爱长辈模样。
直到走出宫门,坐上回府的马车,顾墨行脸上那伪装的忠厚与担忧才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抑制不住的狂喜与轻蔑。
“顾景渊……你的身子,终于要垮了吗?”
“顾子珩……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不足为惧!”
他靠在软垫上,嘴角勾起一抹胜券在握的弧度。
他觉得,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却不知道,在他走后,御书房里,那个“病得快要驾崩”的皇帝,缓缓坐直了身子,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
他的眼神,冰冷而平静,犹如在看一个死人。
“鱼儿,开始咬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