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幼棠和谢珣赶到金水阁的时候,已是傍晚,此时主院内戒备森严,气氛凝重。
“宋姑娘!”何先生快走两步迎上宋幼棠,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平稳落地了。
“何先生,王爷如何了?”宋幼棠边走边问道。
“刀伤在腹部,深可见骨,不知为何化脓溃烂,到现在不曾退烧。”何先生只将萧承毓的情况大概说来。
“可有中毒?”
“不曾诊出毒素。”
“嗯,我先看看。”
宋幼棠进了院子又看见谢璋带着人手守着整个主屋,可见萧承毓确实伤的不轻。
谢璋看看宋幼棠,又看看跟在身后的谢珣,才让人将房门打开。
一股热浪迎面扑来。
“将地龙撤撤,用不着这么热。”宋幼棠看着金水阁管事说道,随后就快步进了屋子。
宋幼棠净过手,才慢慢走向躺在床上的萧承毓,萧承毓面色如金,双唇带着淡淡的粉白,额间一层细汗,整个人昏沉不醒。
她抬手探上萧承毓的额间,触手一片温热。
萧承毓迷迷糊糊中只觉额间有一抹清凉,抬起眼皮就看见宋幼棠正看着自己,他以为是在做梦,闭上眼再次睁开,就看见宋幼棠的手指按在他的腕间,一双杏眼微沉。
“你还敢回来......”萧承毓气丝游离,语气不善。
“听这语气,殿下一时半会还死不了。”宋幼棠松开萧承毓的手腕,伸手去解萧承毓的衣衫,准备查看伤口。
“你敢!”萧承毓厉声制止,奈何有气无力,虚弱得很。
宋幼棠不理会此时躺在床上恼羞成怒的萧承毓,只快速解开衣衫,将包扎的伤口露了出来,伤口很深,向外翻卷着,周边的皮肉已然溃烂成脓,若再不控制,只怕性命堪忧。
寒冬腊月的,伤口竟然溃烂化脓,也是蹊跷。
“将窗子开点缝,换换干净的空气,来人给殿下换下衣衫和被褥。”宋幼棠一步一步地指挥着。
“殿下如何?”谢珣问道。
“让中郎将将这里的人全部带出去严审吧,殿下的伤口化脓很是蹊跷。”宋幼棠和谢珣走到一边,小声说道。
“派人去我的院子将一口枣红色的箱子取来,里面的药能救王爷,还有一口黑色的陶瓮,缇香知道在哪。”宋幼棠掏出一块桃木牌交给谢珣,说道。
“好。”谢珣应声道。
有乐亲自取来了宋幼棠的东西,箱子里是一些缝合的工具,还有些瓶瓶罐罐的药粉。
“准备些烈酒,热水。”宋幼棠说道。
何先生帮着宋幼棠打下手,只见宋幼棠拿着银夹子从那黑瓮中夹出几只胖乎乎白嫩嫩的虫子放在萧承毓的伤口处,那几只虫子像是啃食树叶般啃食着伤口上的腐肉,宋幼棠一直仔细盯着,时不时拿夹子调整那些虫子的位置。
“宋姑娘,这是......”何先生惊讶地问道。
“绿头蝇幼虫,专食腐肉,养来治刀剑伤化脓的。”宋幼棠耐心的解释道。
那几只虫子不一会就将萧承毓伤口的烂肉啃食完了,宋幼棠将那几只虫子小心的收回瓮中。
“老朽也是开眼了,若这东西能被养来用到军中,岂不是造福军中将士。”何先生半生心血都献给军营,即便从军中退下,也是时时刻刻惦记着军中的将士。
“自是可以,只是养它颇费心血,等我来日将养法和用法整理出来,何先生可以先看看。”宋幼棠盖好陶瓮的盖子,轻声说道。
“宋姑娘,不,宋大夫,大义!”何先生对着宋幼棠连连躬身拱手。
宋幼棠轻笑,随后端来烈酒,擦拭着被虫子啃完的伤口,
“嘶!”昏睡中的萧承毓被痛醒。
“忍着点......”宋幼棠出声安抚,只是手中的动作未停。
“宋幼棠,你......”萧承毓自觉吃了暗亏,这女人竟然说让他‘忍着点’,岂有此理!
“王爷要不要用些麻沸散?我要缝合伤口。”宋幼棠见萧承毓清醒过来,询问道。
“不必,本王受得住!” 萧承毓咬牙说道。
“那王爷且忍住了,疼的受不住,跟我说下。”宋幼棠有意激怒萧承毓,言语轻佻。
“你!放肆!”萧承毓大怒道。
何先生知道宋幼棠是故意激怒毓王的,一位好的医师不仅仅是要救治患者身体上的疾病,还得从患者的心理上切入,唤起患者的斗志。
宋幼棠不语,提起金针刺入萧承毓的穴位,稳住萧承毓的气血,暂时麻痹他的知觉,抬手穿针用羊肠线缝合着萧承毓外翻的伤口。
只见她手法娴熟,一脸专注,不一会就将伤口缝合住了,她取掉金针,又将伤口用烈酒擦拭着,疼得萧承毓倒抽凉气。
他发誓,待他好了一定要好好收拾这个疯女人!
“王爷想找我算账,还得先好好养伤!”宋幼棠像是有读心术,直接将萧承毓的想法说了出来。
宋幼棠又拿出一只瓷瓶将里面的粉末洒在那伤口上,再轻轻缠上一层纱布,才直起身子。
“好了,伤口处理好了,我开个方子,待会煎出来,让王爷喝下,伤口不用盖,透着气。”宋幼棠又是一顿嘱咐,起身去了外间。
“如何了?”守在外间的谢珣见宋幼棠这才出来,出声问道。
“先喝下药,看看吧,只怕今夜会起高烧,今夜我来守。”宋幼棠走到书桌旁执笔开方,幽幽说道。
“一定要寸步不离的看着这药,别让人动了手脚。”宋幼棠将药方递给谢珣,再次叮嘱。
“嗯,我派人盯着,谢璋那边应该有了眉目了。”谢珣看了看那方子将方子交给金水阁管事,示意此方没问题。
“为何不派宫中的御医来医治?”宋幼棠坐在椅子上喝着茶水,缓口气,问道。
“此前就是宫中的御医来医治的,起初殿下恢复的不错,不知伤口为何溃烂化脓,御医找不到原因,也没找到有效的药物医治,中郎将怀疑那些御医图谋不轨,就将御医们全部关起来了,之后的事就是这样了。”谢珣将事情的始末缓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