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御书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皇帝萧景琰面无表情地阅完了萧焕那封厚厚的密奏,以及附带的各项证据链条。他的指尖轻轻敲打着紫檀木案,发出沉闷的声响,每一声都敲在下首几位心腹重臣的心上。室内烛火跳跃,映照着他深邃的眼眸,其中寒光凛冽,怒意如冰层下的暗流汹涌。
“好,好一个崔皓!好一个‘清流’领袖!好一个国之柱石!”皇帝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却带着千钧之力,“窃国之财,私炼凶器,勾结边匪,染指军权,甚至将如此毒巢置于朕的眼皮底下!真是朕的好臣子啊!”
他猛地站起身,龙袍带起一阵劲风:“拟旨!”侍立一旁的秉笔太监立刻躬身备墨。“着,即刻查封西山皇庄,所有人员一律锁拿,遇抗格杀勿论!命金吾卫配合威远侯府二公子萧焕,行动需迅雷不及掩耳,不得走漏半分消息!”“着,罢黜崔皓一切功名官职,锁拿下诏狱,严加审讯!其党羽门生,凡有牵连者,一体捉拿!”“着,北疆威虎大将军萧明宇,严密封锁边境,彻查‘苍鹰旅’走私通道,凡有抵抗,立斩不赦!”“另,漕运总督苏翰章遇袭一案,并案处理,严查背后指使!”
一连串旨意,如同雷霆骤发,没有丝毫犹豫。皇帝隐忍已久,此刻证据确凿,再无顾忌。一场席卷京畿乃至朝堂的风暴,就此拉开序幕!
是夜,西山脚下,火把骤然亮起,如同白昼!无数精锐的金吾卫和侯府家将如神兵天降,将那座看似宁静的皇庄围得水泄不通!庄内守卫尚未反应过来,便被以绝对优势的力量迅速制服。
萧焕一马当先,手持圣旨,直扑庄园深处那几座高大的、日夜冒着可疑黄烟的工坊。踹开沉重的大门,眼前的一幕令人震惊:巨大的窑炉还在散发着余热,旁边堆放着大量未经提炼的暗红色矿石和已经加工好的、闪烁着不详光泽的“金鳞粉”!地上散落着各种冶炼工具,以及大量尚未装配完成的、“雷火”弹的粗糙外壳!空气中毒烟弥漫,刺鼻难闻。
“搜!所有账册、文书、往来信件,片纸不留!”萧焕冷声下令,目光如炬。证据,就在这里!
几乎在同一时刻,京城崔府也被重兵团团包围。曾经门庭若市的尚书府邸,此刻鸦雀无声,一片死寂。崔皓身着常服,端坐于正堂,面对如狼似虎的官差,竟无丝毫慌乱,只是冷笑一声:“陛下……终究还是信了小人谗言么?”然而,当他看到官差从密室中搜出的、与西山皇庄往来密信及部分账目时,那故作镇定的面具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这一夜,京城无数府邸灯火通明,人心惶惶。抓人的铁链声、马蹄声、呵斥声不时划破夜的宁静。
北疆,几乎在京城动手的同时,萧明宇也接到了飞鸽传书。“动手!”他一声令下!早已埋伏在秘密驮道各处的北疆精锐瞬间暴起!数支试图趁着夜色运输“金鳞矿”的“苍鹰旅”马队遭到毁灭性打击!战斗短暂而激烈,北军以有心算无心,以绝对优势碾压了这些走私者,缴获了大量原矿,并抓获了不少活口。
黑风隘的守军也同时发动,对所有试图通往境外的商队进行最严格的盘查,彻底掐断了这条走私路线。
赤炎山矿坑遗址处,一支北军小队也成功伏击了前来探查情况的敌方人员,经过一番搏杀,将其尽数歼灭。
捷报如同雪片般飞回北疆大营。然而,萧明宇和萧煜的脸上却不见太多喜色。“京城虽已动手,但崔皓老谋深算,未必没有后手。”萧明宇沉声道,“且‘雷火’工坊虽被捣毁,但其已生产出的成品流落何方?是否还有隐藏的更深的据点?这些都还是未知数。”
萧煜点头:“父亲所言极是。尤其是已生产的‘雷火’,若是流散出去,后果不堪设想。必须加紧审讯抓获的活口,撬开他们的嘴!”
就在这时,苏墨快步走入帅帐,手中拿着几支刚刚最终测试完成的“惊蛰”箭,眼神明亮而坚定:“大将军,少将军,‘惊蛰’已成!首批三百支已可随时交付部队使用!”这及时雨般的消息,总算冲淡了一丝凝重的气氛。
雷霆骤雨已然落下,京畿之地的浊流正被强力荡涤。然而,所有人都明白,斩断触手容易,揪出深藏的头颅、清除所有的毒素,却还需要更多的时间和更残酷的较量。北疆的烽火与京城的铁腕,共同奏响了一曲荡气回肠的除奸之歌,但最终的乐章,尚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