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邵的营帐里,血腥味浓得化不开。
张晏浑身是血,战袍被利刃划得支离破碎,白嫩的娃娃脸此刻毫无血色,瞳孔已然开始扩散,气息微弱得仿佛随时都会断绝——
他为了替魏邵挡下致命一击,硬生生受了敌军三刀,伤得极重。
他死死攥着魏邵的手,指节泛白,嘴里气若游丝地喃喃:“好好对她……好好对孩子……”
魏邵红着眼眶,紧紧回握住他的手,一遍遍地颔首:
“你挺过来!一定挺过来!等我儿子出生,就让他认你做义父,以后你就是他最亲的人!”
张晏费力地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喉间涌上一股腥甜,摇了摇头:“怕是……不行了……”
他这辈子,从混不吝的痞子,到战场立功的将士,能护着想护的人,也算是值了。
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从怀中掏出一枚温润的玉佩,上面刻着小小的“安”字,
“这是……给你们孩子的……诞生礼……帮我……送给楚玉……”
话音未落,他猛地咳出一大口血,溅在魏邵的战袍上,红得刺眼。
“我也算……为楚玉……做了一件事……”
他看着魏邵,眼底闪过一丝释然,“我把你保住了……不能让她的孩子……没有父亲……”
最后一个字落下,张晏的手无力地垂落,眼睛永远地闭上了,脸上还残留着那抹安心的笑。
魏邵闭了闭眼,滚烫的泪水终是忍不住滑落,滴在张晏冰冷的脸上。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剧痛与悲愤,刚要起身,帐外传来公孙羊急促而严肃的声音:“主公,乔越联军又开始进攻了!攻势比之前更猛!”
魏邵猛地抽出腰间的陨铁匕首,眼神瞬间变得凌厉如刀,周身杀气毕露。
他大步走出营帐,跃上战马,长剑直指天际,高声激励军心:
“将士们!张将军为护我军,以身殉国!他的血不能白流!
身后是我们的国土,是我们的亲人!今日,要么破敌突围,要么与磐邑共存亡!跟着我,杀——!”
激昂的话语还回荡在阵前,大地突然剧烈摇晃起来,天摇地动,尘土飞扬。
对面的联军阵营瞬间陷入慌乱,士兵们东倒西歪,哭喊声、惊叫声此起彼伏:“是老天发怒了!降下惩罚了!”
“魏国有神助!我们必败啊!”
混乱中,一道纤细的身影骑着快马,冲破烟尘而来。
陆蓉蓉勒住马缰,望着对面黑压压的乔军,双腿不受控制地发软,整个人止不住发抖。
密密麻麻的士兵一眼望不到头,战场上空弥漫的浓烈血腥味直冲鼻腔,让她胃里翻江倒海,差点吐出来。
这就是战争,太可怕了。
她死死咬住下唇,强迫自己镇定——必须震慑住这些人!
古人信奉鬼神,刚才两枚火箭弹已经让他们乱了阵脚,现在正是关键时刻!
陆蓉蓉握紧手中的扩音喇叭,将音量调到最大,清亮又带着几分威严的声音穿透战场的喧嚣,传遍两军阵前:
“对面的乔军听好了!
今晚天神托梦于我,降下旨意——我腹中孩儿乃是天神下凡,专为平息乱世而来!
他的父亲魏邵,乃天命所归之人,绝不能有丝毫差池!”
她深吸一口气,语气越发凌厉:“尔等若即刻退兵,既往不咎!
若冥顽不灵,执意进犯,天神定将降下神罚!
到那时,海水倒灌,瓢泼大雨昼夜不停,淹尽天下,直至世间再无你们这些祸乱苍生之辈!”
“楚玉!”
魏邵在阵前听见熟悉的声音,心头骤然一紧,又惊又急,目光在混乱的战场中疯狂搜寻,“她怎么来了?她在哪?!”
他恨不得立刻冲过去将人护在身后,可眼下战事正酣,根本分身乏术。
身旁的公孙羊瞪大了眼睛,连连称奇:“夫人这是怎么做到的?声音竟能传这么远!莫不是真有天神相助?”
不仅是他,魏国将士们也被这“神谕”般的声音鼓舞,士气大涨。
乔军阵中,本就因地震和火箭弹惶恐不安的士兵们,听了这番话更是人心惶惶,军心彻底涣散。
不少人面露惧色,悄悄后退,已然没了战意。
乔越见状又急又怒,不甘心就此失败,他拔出佩剑站在高处大喊:
“妖女休要蛊惑军心!她根本是装神弄鬼!将士们,随我杀过去,斩了这妖女,破了魏营!”
随着他一声令下,部分亲信硬着头皮冲了过来。
陆蓉蓉看着越来越近的敌军,本就发软的腿更是抖得厉害,手心全是冷汗——
她只有三十枚弹头,刚才已用了两枚,若是这些人真的不怕“神罚”,她该如何是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魏邵已然看穿她的窘境,怒吼一声:
“保护夫人!随我杀!” 他手持长剑,身先士卒冲了出去,魏国将士们紧随其后,气势如虹地迎向乔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