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2 章 共生池的倒影
钟楼的第一声钟响穿透图书馆的玻璃，震得古籍阅览室的灰尘簌簌落下。林峰握紧手中的红色注射器，针尖的寒光在母本的照耀下泛着诡异的红，仿佛早已预知即将刺入皮肉的结局。
“自愿献祭……” 他重复着陈雪的话，目光扫过她那只纯黑的左眼。此刻的陈雪站在书架废墟旁，白大褂的袖口沾着新鲜的血迹，手术刀的刀尖还在滴着血 —— 那血滴在齿轮图案上，竟像活物般顺着纹路游走，在张教授脚边汇成个微型的镜像门。
张教授突然发出齿轮摩擦般的笑声：“她比你清楚规则。1943 年第七实验体就是自愿走进镜像门的，否则母本怎么可能沉睡八十年？” 他举起装着大脑碎片的玻璃罐，母本表面的七星符号突然加速跳动，“现在，轮到你了。”
林峰的左手突然不受控制地抬起，齿轮状的骨骼刺破皮肤，金色的血液溅在地上，与齿轮图案产生共鸣。他能感觉到有股力量正从后颈的印记往大脑钻，左眼的视野开始发黑，镜中人那句 “你逃不掉的” 在耳边反复回响。
“别信他们！” 赵磊的声音突然从地面传来。蜷缩的身体剧烈抽搐，眉心的血洞喷出黑色的液体，在地上形成个模糊的人脸轮廓，“陈雪的祖母…… 就是被他们逼着献祭的！”
陈雪的脸色骤然变得惨白，握刀的手微微颤抖。张教授却突然踹向赵磊的胸口：“死到临头还在撒谎！” 他的皮鞋踩碎地上的人脸轮廓，黑色液体溅到陈雪的白大褂上，瞬间腐蚀出个乌鸦形状的破洞，“她祖母是实验的叛徒，试图毁掉母本，才被镜像体吞噬的！”
“不是这样的！” 陈雪突然尖叫起来，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惧，“祖父说过，祖母是为了保护第七实验体才……” 她的话突然卡在喉咙里，左眼的黑色迅速蔓延，嘴角不受控制地咧开诡异的笑容 —— 那表情与张教授镜像体如出一辙。
林峰突然意识到，陈雪也在被镜像化。她的左眼已经完全变成纯黑，黑色的纹路顺着脸颊往下爬，在下巴处形成个微型的齿轮图案。而她握着手术刀的手，指甲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长，指尖渗出黑色的液体。
“她快控制不住了。” 张教授的声音带着得意的残忍，“每个监护人都逃不过这个结局，毕竟他们的血管里流着实验体的血。” 他突然将玻璃罐抛向空中，“接住它，你就能看到真相！”
林峰条件反射地伸手去接，却在触碰玻璃罐的瞬间感到刺骨的寒冷。母本的大脑碎片突然在罐中剧烈蠕动，表面浮现出连续的画面：1943 年的实验室里，穿白大褂的女人（陈雪的祖母）举着注射器刺向第七实验体，而祖父正举着 7 号齿轮往镜像门里扔；1975 年的精神病院，年轻的张教授将个婴儿抱进标着 “7” 的冷藏箱；现在的图书馆，陈雪正用手术刀划破自己的掌心，将血滴进赵磊眉心的血洞。
“这才是真相！” 张教授的声音在镜像门的嗡鸣声中变得扭曲，“陈雪家族世代都是实验的催化剂，没有他们的血，容器根本无法与母本融合！”
玻璃罐突然炸裂，大脑碎片在空中化作无数金色的光点，其中一点钻进林峰的左眼。剧烈的疼痛让他跪倒在地，左眼的视野彻底被黑色吞噬，但在黑暗中，他却清晰地 “看” 到了另一个画面 —— 图书馆的地下藏着个巨大的水池，池中央的石台上放着半块 7 号齿轮，而水池的边缘刻满了与祖父日记相同的符号。
“镜像共生池……” 他喃喃自语，这个在祖父日记里被反复提及的名字突然变得清晰。日记里说，共生池是镜像体与本体能量交换的场所，1943 年实验失败后就被祖父用混凝土封死了，没想到就在图书馆地下。
“看来母本已经给你指路了。” 张教授的声音带着满意的笑意，“共生池里有你要的答案，当然，也有你的坟墓。” 他突然指向陈雪，“带他去，这是你作为监护人的最后使命。”
陈雪的身体突然像提线木偶般动起来，左眼的纯黑瞳孔里映出张教授的身影。她转身走向阅览室角落的壁炉，伸手扳动里面的砖 —— 壁炉后的墙壁突然裂开，露出个通往地下的阶梯，潮湿的寒气夹杂着福尔马林的气味扑面而来。
“下去。” 陈雪的声音变得冰冷而机械，手术刀指向阶梯下方，“三分钟内不到达共生池，赵磊的意识就会彻底消散。”
林峰看着地上抽搐的赵磊，眉心的血洞还在不断涌出黑色液体。他握紧注射器，针管里的红色液体在母本光点的照耀下泛着微光 —— 这是唯一能保存赵磊意识的东西，可使用的代价是自己会被彻底镜像化。
“我下去。” 他扶着墙壁站起来，左手的骨骼摩擦声越来越响，金色的血液顺着指尖往下滴，在地上画出条通往阶梯的轨迹，“但如果赵磊少一根头发，我就毁了共生池。”
张教授冷笑一声，弯腰抓起赵磊的衣领，将他拖到壁炉旁：“我会在这里等着，毕竟新容器觉醒的时候，需要有人见证。” 他的左眼突然看向林峰的左手，“你的骨骼已经完成齿轮化了，再拖下去，不用献祭也会变成怪物。”
林峰不再说话，转身走进墙壁的裂缝。陈雪紧随其后，手术刀始终保持着指向他后心的姿势。阶梯陡峭而潮湿，每级台阶上都刻着数字，从 1 一直往下数，在第 13 级台阶处，林峰发现了块松动的砖 —— 砖缝里塞着半张照片，是陈雪的祖母与第七实验体的合影，两人站在个水池边，手里共同举着 7 号齿轮。
“他们是恋人……” 陈雪的声音突然恢复了些微温度，左眼的黑色褪去少许，“祖母当年是为了保护他，才假装背叛，把他藏进共生池的。” 她的手术刀突然掉在地上，捂住头痛苦地蹲下，“祖父说…… 只要找到另外半块齿轮，就能让母本彻底休眠……”
林峰捡起照片，背面用钢笔写着行小字：“共生池的倒影会说谎，只有第七实验体的血能让它显形。” 他突然想起自己血管里的金色血液 —— 这或许就是打开共生池秘密的钥匙。
第 37 级台阶的尽头是道铁门，门把手上缠绕着黑色的线绳，线绳末端系着片枫叶，背面印着祖父的脸，双眼都是正常的颜色，只是表情充满了哀伤。林峰用带血的左手握住门把手，铁门应手而开，一股浓烈的腥甜气味扑面而来。
眼前出现个篮球场大小的地下空间，中央是个圆形的水池，池水呈现诡异的银灰色，表面漂浮着层金色的油脂，像凝固的血液。水池边缘刻满了七星符号，每个符号里都嵌着片黑色枫叶，叶片背面的人脸都在闭着眼睛，仿佛沉睡的灵魂。
“这就是共生池……” 陈雪站在门口，声音里带着敬畏，“母本的能量源头。”
林峰缓步走向水池，手机电筒的光束在水面反射出扭曲的光影。当光束掠过水面时，他突然僵住 —— 池水里的倒影不是他和陈雪，而是两个穿着 1943 年军装的人影，其中一个的侧脸与自己惊人地相似，另一个的胸前别着 7 号编号牌。
“第七实验体……” 他喃喃自语，倒影里的军装人影突然转头，露出张与赵磊一模一样的脸，只是眉心有个齿轮形状的印记。那人影举起右手，掌心的纹路与林峰左手的齿轮骨骼完全吻合，随后指向水池中央的石台。
石台上果然放着半块齿轮，与祖父留下的那半块形状完全契合。但让林峰心惊的是，石台周围的水里漂浮着无数具白大褂尸体，每个尸体的胸前都标着编号，从 1 到 6，唯独没有 7 号。而这些尸体的脸，都与图书馆里那些黑色枫叶上的人脸一一对应。
“他们都是失败的容器。” 陈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左眼的黑色已经褪去不少，“1943 年之后，张教授的家族一直在找能与母本匹配的容器，这些人都是被他们骗来献祭的。” 她指向编号为 3 的尸体，“那是我祖父的弟弟。”
林峰的目光被最靠近石台的那具尸体吸引。那具尸体的白大褂口袋露出半截照片，照片上的女人右眼角有颗泪痣 —— 是陈雪的祖母。她的左手还保持着握针管的姿势，针尖指向石台的方向，仿佛临死前想将什么东西注射进齿轮里。
“她手里有注射器……” 林峰突然意识到，铁盒里失踪的意识保存剂很可能就在这里。他脱掉外套准备下水，却被陈雪一把拉住：“不能碰池水！里面有镜像体的孢子，接触到皮肤会加速镜像化！”
她指向水池边缘的一台生锈的起重机，吊臂的挂钩上还挂着个铁桶：“用那个，祖父的日记里画过取水的工具。”
林峰费力地摇动起重机的摇杆，铁桶缓缓下降，沉入水面的瞬间，池水突然沸腾起来，银灰色的液体里冒出无数张人脸，都在伸出手想要抓住铁桶。当铁桶被吊上来时，里面装着的不是水，而是半桶黑色的液体，液体里漂浮着个红色的注射器 —— 正是铁盒里失踪的那支！
“找到了！” 林峰刚想打开铁桶，却发现黑色液体里的注射器正在变形，针管上的标签慢慢模糊，最后变成了 “镜像同化剂” 四个字。他猛地抬头看向水池，倒影里的军装人影正举着相同的注射器，对准自己的心脏。
“小心！” 陈雪突然将他推开，铁桶里的黑色液体泼在地上，瞬间腐蚀出个大坑。而水池中央的石台上，半块齿轮突然发出红光，石台周围的水面浮现出无数行金色的字迹 —— 是 1943 年的实验日志。
“1943 年 7 月 12 日，第七实验体拒绝注射同化剂，说要保护镜像体……”
“1943 年 7 月 13 日，陈雪祖母偷走保存剂，说要帮实验体逃跑……”
“1943 年 7 月 14 日，镜像门关闭前，看到两个影子走进共生池……”
日志的最后还有行模糊的字迹，像是用指甲划出来的：“他们没走，只是藏在倒影里……”
林峰突然明白过来。1943 年第七实验体和镜像体都没消失，他们只是躲进了共生池的倒影里，而陈雪的祖母为了保护他们，假装献祭，实际上是将意识保存剂注射进了齿轮 —— 那半块齿轮里，很可能藏着两个意识！
就在这时，水池里的银灰色液体突然旋转起来，形成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浮出具白大褂尸体，胸前标着 7 号，正是陈雪祖母照片上的那个女人。她的左手紧握成拳，当尸体旋转到林峰面前时，拳头突然松开，掉出半张照片 —— 与祖父实验日志里的那半张正好吻合。
拼起来的照片上，第七实验体与镜像体站在共生池边握手，祖父举着 7 号齿轮站在他们身后，表情复杂。照片背面用金色液体写着：“当两块齿轮合并，倒影里的意识就会醒来。”
“原来如此……” 张教授的声音突然从铁门处传来。他拖着赵磊站在门口，手里的手术刀抵着赵磊的咽喉，“我就知道你能找到关键。” 他的左眼完全变成纯黑，黑色的纹路已经蔓延到脖子，“现在，把你手里的半块齿轮扔过来。”
林峰下意识地摸向口袋 —— 祖父留下的半块齿轮还在。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刚才只顾着看尸体，竟没发现张教授一直跟在后面。陈雪的脸色变得惨白，握紧掉在地上的手术刀，却被张教授用眼神制止：“别乱动，你想让赵磊死吗？”
赵磊的身体还在抽搐，眉心的血洞不断涌出黑色液体，在地上形成条细线，与水池的漩涡相连。林峰注意到，那些黑色液体里夹杂着金色的光点 —— 那是赵磊正在消散的意识。
“还有一分钟。” 张教授看了眼手表，表盘上的时间正以倒计时的方式跳动，“要么交出齿轮，要么看着他彻底消失。”
林峰的左手突然剧痛，齿轮状的骨骼已经完全暴露在外，金色的血液滴在地上，与赵磊的黑色液体相遇，发出滋滋的响声。他能感觉到左眼的镜像化已经进入最后阶段，视野里的黑色中开始浮现出齿轮转动的虚影。
“把齿轮给我。” 陈雪突然开口，目光坚定地看着林峰，“相信我，我知道怎么用它。” 她的左眼已经恢复正常，只是眼角还残留着黑色的纹路，“祖母当年没能完成的事，我来完成。”
张教授突然大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计划？合并齿轮确实能唤醒倒影里的意识，但没有容器作为媒介，他们撑不过十秒！” 他猛地将手术刀刺入赵磊的肩膀，“现在，做出选择！”
赵磊的惨叫让林峰的心脏骤然收紧。他看向水池里的漩涡，第七实验体的尸体正在慢慢沉入水底，手里的照片即将被银灰色液体淹没。而地上的黑色液体形成的人脸轮廓，已经开始变得透明。
“我给。” 林峰掏出祖父留下的半块齿轮，高高举起，“但你要先放了赵磊。”
张教授冷笑一声，将赵磊往前推了几步：“他现在就是个空壳，放不放都一样。”
林峰盯着赵磊眉心的血洞，那里的黑色液体已经快要凝固。他知道不能再等了，突然将齿轮扔向陈雪，同时抓起地上的铁桶，将剩下的黑色液体泼向张教授：“快跑！”
陈雪反应极快，接住齿轮的瞬间就冲向水池边。张教授被黑色液体泼中，白大褂瞬间腐蚀出无数破洞，露出皮肤下正在齿轮化的骨骼。他发出愤怒的嘶吼，左眼射出红光，击中陈雪的后背 —— 陈雪踉跄着摔倒在水池边缘，手里的两块齿轮掉进水里。
齿轮沉入水底的瞬间，共生池突然爆发出刺眼的金光。银灰色的池水剧烈翻涌，漩涡中心浮出个巨大的镜像门，门里伸出无数只手，抓住张教授往门里拖。张教授发出绝望的惨叫，皮肤在接触镜像门的瞬间开始剥落，露出下面全是齿轮的骨骼。
“不 ——！” 他的身体被拖进镜像门的前一秒，突然将什么东西扔进了水池。林峰看清那是个微型的冷藏箱，与张教授从精神病院带走的那个一模一样。冷藏箱沉入水底，发出 “咔哒” 一声轻响，随后整个共生池开始剧烈震动。
“他启动了自毁装置！” 陈雪挣扎着爬起来，指向水池底部正在变红的管道，“这个空间要塌了！”
林峰冲过去扶起她，目光却被水池里的变化吸引。两块齿轮在水底合并，金光从齿轮连接处溢出，照亮了池底 —— 那里沉着无数个透明的培养舱，每个舱里都泡着个与赵磊一模一样的人，只是眉心都有齿轮印记。
“克隆体……” 林峰想起张教授镜像体说过的话，原来这些才是真正的备用容器。而在最中央的培养舱里，泡着的人睁开了眼睛，左眼纯黑，右眼正常，表情与镜中的自己如出一辙。
“他醒了……” 陈雪的声音带着恐惧，“第七实验体的意识……”
培养舱里的人突然抬手，指向林峰的左眼。林峰感到左眼传来撕裂般的疼痛，视野里的黑色突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无数记忆碎片 ——1943 年的实验室，第七实验体将镜像体推进共生池；祖父在爆炸前将齿轮藏进钟楼；张教授的父亲将婴儿放进冷藏箱……
“原来我是……” 林峰的话卡在喉咙里。他终于明白自己与第七实验体的联系，也明白为什么左眼镜像化的速度如此之快。
就在这时，赵磊的身体突然从地上弹起，眉心的血洞射出金色的光芒，与水池里的齿轮产生共鸣。他的双眼同时睁开，左眼纯黑，右眼正常，嘴角露出与培养舱里的人相同的笑容：“好久不见，本体。”
共生池的顶部突然塌下大块水泥，砸在水池边缘，溅起的银灰色液体泼了林峰一身。他感到左手的齿轮骨骼开始疯狂生长，皮肤下传来齿轮转动的咔哒声 —— 镜像化的第三阶段，意识被吞噬，开始了。
“快走！” 陈雪拽着他往铁门跑，身后的培养舱正在逐个炸裂，克隆体们从水里爬出来，眉心的齿轮印记发出红光。而那个最中央的克隆体已经走出培养舱，赤裸的身体上覆盖着齿轮状的骨骼，正一步步走向水池边。
林峰回头的瞬间，与克隆体的目光相遇。那只纯黑的左眼里，映出他自己正在齿轮化的左手，也映出了即将塌落的天花板。
“我们还会再见的。” 克隆体的嘴唇动了动，声音直接在林峰的脑海里响起。
陈雪终于拽着他冲出铁门，身后传来剧烈的爆炸声。他们刚爬回图书馆，地下就传来沉闷的坍塌声，墙壁的裂缝迅速蔓延，古籍阅览室的书架开始像多米诺骨牌般倒塌。
“赵磊……” 林峰突然想起还在地下的赵磊，转身想冲回去，却被陈雪死死拉住：“他已经不是赵磊了！” 她指向窗外，钟楼的方向正升起个巨大的镜像门，“第七实验体的意识觉醒了，他要打开所有镜像门！”
林峰看向窗外，只见无数个透明的影子正从镜像门里飘出来，像水母般在空中游动。而钟楼的顶端，站着个穿军装的人影，左手举着 7 号齿轮，右手似乎在往齿轮里注射什么东西 —— 那姿势与陈雪祖母在照片里的姿势完全相同。
他的手机突然震动，是条来自赵磊号码的短信，只有三个字：“来找我。” 发送时间显示为明天午夜十二点，定位就在钟楼顶端。
陈雪突然指向他的左手。齿轮状的骨骼已经停止生长，但皮肤下的金色血液正在沿着齿轮轨迹循环，形成个闭合的回路。而他的左眼，虽然恢复了正常的颜色，瞳孔里却始终有个微型的齿轮在转动。
“镜像化…… 停止了？” 林峰感到后颈的印记不再灼痛，左手也恢复了知觉。
陈雪的目光落在他口袋里露出的红色注射器上：“是意识保存剂。刚才泼在你身上的黑色液体里混着这个，可能是张教授的冷藏箱被炸开时溅出来的。” 她捡起地上的手术刀，“但这只是暂时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了。”
图书馆的墙壁突然传来巨响，整栋建筑开始倾斜。陈雪拽着林峰往大门跑，路过张教授刚才站的位置时，林峰突然停下 —— 地上的齿轮图案里，残留着几滴金色的液体，正在慢慢汇聚成个微型的人脸，是赵磊的表情。
“他还在……” 林峰蹲下身，用手指蘸起金色液体。液体接触皮肤的瞬间，左眼的齿轮虚影突然加速转动，脑海里闪过最后一个画面：钟楼的地下室里，放着个与共生池相同的培养舱，舱里泡着的人，右眼角有颗泪痣。
他猛地抬头看向陈雪，她的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项链，吊坠是个微型的齿轮 —— 与祖父留下的那半块完全相同。
远处的钟楼传来第二声钟响，距离明天午夜十二点，还有二十三个小时。而在倾斜的图书馆外，那些透明的影子已经开始飘落，像一场迟来的雪，覆盖了整个校园。
林峰握紧手里的红色注射器，他知道，这不仅是保存赵磊意识的最后希望，或许也是阻止自己彻底镜像化的唯一办法。但他更清楚，明天午夜的钟楼之约，才是真正的终局 —— 无论是作为容器，还是作为打破宿命的人。
他的左眼突然看到了常人看不到的景象：那些飘落的影子里，每个都印着张人脸，其中一张是王警官惊恐的脸，另一张是张教授本体在镜像门里最后挣扎的表情，而最清晰的那张，是他自己在共生池倒影里的脸，左眼纯黑，嘴角带着诡异的笑容。
这场由 1943 年开始的实验，终于要在他的身上，迎来最终的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