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看着方正，苍白面容的眼睛里，流露着足以冻结一切的冰冷。
她甚至能想象出电话那头，张副市长那副道貌岸然，试图和稀泥的虚伪嘴脸。
直到对方说完，病房里陷入一片短暂的死寂。
几秒钟后，林雪沁的声音响起，依旧是那种平稳的，听不出喜怒的语调，甚至比刚才还多了一丝奇异的恭敬意味……
“张市长，您说得对。”
张副市长一听，似乎松了一口气。
然而，林雪沁接下来的话，却让这口气瞬间变得心惊肉跳。
“稳定很重要，营商环境更是重中之重。”
“作为扎根魔都的企业，林氏集团一向遵纪守法，积极履行社会责任，对此深表认同，并且……坚决拥护。”
林雪沁的语速平缓，不急不慢，听不出喜怒，缓缓说道：“所以，为了维护魔都来之不易，良好法治环境，和公平公正的市场秩序。”
“为了不让某些害群之马，官商勾结的蛀虫，继续侵蚀我们健康的肌体，破坏您所珍视的‘稳定’和‘营商环境’……”
说到这里，林雪沁的声音陡然转冷：“我谨代表林氏集团，实名举报！举报内容如下——”
“第一，举报张副市长您本人，长期收受星耀集团董事长李国栋，及其关联企业巨额贿赂，为其在土地审批，项目招标，银行贷款，政策扶持等方面，提供非法便利！”
“相关银行流水，房产登记，境外账户信息，以及李国栋秘书张志德，与您特定关系人之间的秘密通话录音。”
“将在五分钟后，同步发送至中纪委，监察委，最高检反贪总局，以及省委主要领导信箱。”
“第二，举报星耀集团李国栋，周敏茹夫妇，及其子李天志，为掩盖李天志买凶杀人的刑事重罪，动用巨额非法资金，贿赂、威胁关键证人，毁灭证据，并协助主犯李天志，使用伪造身份潜逃出境。”
“相关证据链，包括：大鹏运输刘大鹏的完整认罪笔录，灌酒者b的证词，及银行流水，‘刀疤强’遗物中，提取的变声器，及通话片段。”
“李天志私人基金向境外空壳公司，转移资金的路径锁定证据，以及张副市长，您刚才这通电话中，明确为李家开脱，试图干预司法公正的录音！”
“也将同步送达公安机关，国安部门及最高检！”
林雪沁的语速清晰，快速，字字如刀，每一个罪名，每一项证据，都如同重磅炸弹，狠狠砸向电话那头张副市长。
电话里一片死寂，连呼吸声都消失了。
林雪沁甚至能想象出，张副市长此刻那张因极度震惊，和恐惧而失血，扭曲变形的脸。
她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近乎残忍的“关切”：“张市长，您刚才说，方正的情况让您‘揪心’？谢谢您的‘关心’。”
“不过，比起揪心我们，您现在……是不是更应该担心一下您自己？毕竟，收受的赃款，够买多少栋别墅？够判多少年？”
“哦，对了，听说您儿子在国外那所名校，学费可不便宜，不知道用的是不是‘星耀’赞助的‘奖学金’？”
“至于和平？和气生财？”
林雪沁发出一声极轻，却冰冷刺骨的嗤笑：“跟买凶杀我丈夫，试图让我车毁人亡的凶手讲和平？跟包庇罪犯、贪赃枉法的保护伞讲和气？张市长，您觉得，这可能吗？”
“血债，必须血偿！”
最后四个字，林雪沁几乎是咬着牙根，一字一顿的吐出，带着滔天的恨意，和不容置疑的决绝：“谁也拦不住！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我林雪沁说的…”
“您，好自为之。”
说完，林雪沁毫不犹豫，切断了通话。
她甚至懒得，再听对方任何一个字，无论是辩解：威胁还是崩溃的哀求。
在林雪沁眼中，电话那头的人，已经是一个死人，一个即将被钉在耻辱柱上的政治失败者。
林雪沁在另一部加密手机上，按下几个键，发送了早已准备好的指令：“证据包A、b，按计划，立刻发送！同步启动舆论预案！”
做完这一切，林雪沁仿佛耗尽了力气，身体微微晃了一下，手扶住了病床冰冷的金属栏杆。
她低头看着依旧沉睡的方正，剧烈起伏的胸口慢慢平复下来，眼中的暴戾和杀意缓缓沉淀，化为一片深不见底的幽潭。
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将方正被角掖好，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
“方正，你听到了吗？”
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带着一丝大仇即将得报的疲惫和解脱：“第一把伞，碎了。很快，李家……就没了。”
星耀集团，董事长办公室。
李国栋瘫坐在，他那张象征权力的巨大真皮办公椅里，额头上冷汗涔涔，脸色灰败得像蒙了一层死气。
办公室里一片狼藉，文件散落一地，昂贵的瓷器碎片，在昂贵的地毯上，闪着刺眼的光。
他刚刚对着副总李文风发泄完，最后的疯狂指令——抛售林氏关联股，投放致命黑稿。
电话响起，是张副市长回拨过来的专属加密线路！
李国栋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猛的扑过去抓起电话，声音因激动与希望，而颤抖：“张市长！怎么样？林氏集团的林雪沁……她……”
“李国栋…”
电话那头传来的，是张副市长彻底失态，恐惧和狂怒的咆哮，声音尖锐得几乎，要刺破耳膜……
“你他妈害死我了，你和你那个畜生儿子，把老子彻底毁了！”
“什……什么？”
李国栋懵了，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林雪沁！那个疯女人！她手里有我们所有的证据。银行流水…录音…房产。连张志德跟你老婆在佛堂里，说的话她都有录音。”
“她刚刚……她刚刚实名举报了我，举报了你全家，证据已经送到中纪委了。”
张副市长越说越激动，开始语无伦次：“完了，全完了。你们李家这群蠢货，废物，扫把星，等着抄家灭族吧。”
“轰隆——！”
李国栋只觉得一道惊雷，在脑海中炸开，劈碎了他所有的侥幸和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