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的是,佐佐木健似乎完全沉浸在高强度的练习中,而那只外形奇特的数码兽,其注意力也完全集中在佐佐木身上,两者都未曾察觉到这个不速之客的窥探。
“冷静……必须冷静!”
郑义在心中反复告诫自己.
“当务之急是立刻离开这里,把体育馆里出现未知数码兽的消息告诉七音和空也!这可不是小事!”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狂乱的心跳,然后像一只潜行的猫科动物般,踮起脚尖,将身体的重心放得极低,利用场馆内零星摆放的垫子和器械作为掩护,一步一步,极其缓慢而谨慎地朝着来时的那道侧门挪去。每一步都轻得几乎听不见声音,生怕惊动了场中那一人一兽。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冰冷的门把手,胜利在望之际——
“你反手无力!正手不精!脚步松散!反应迟钝!没一个动作像样的!”
一个尖锐、沙哑,却充满了一种奇特威严感的声音,如同鞭子般抽打在空旷的场馆空气中。
“就凭你现在这个状态,也敢站在赛场上吗?!简直是给剑道二字蒙羞!”
这声音……赫然来自那只数码兽!它竟然在说话!而且是以一种极其严苛的师傅口吻!
更让郑义震惊的是佐佐木健的反应。面对如此不留情面的训斥,他没有丝毫的恼怒或反驳,反而猛地挺直了身体,将木刀紧贴身侧,如同最忠诚的士兵接受将军的检阅,用洪亮而恭敬的声音回应道:
“是!师傅!我会加倍努力!”
“师傅?!”
郑义的动作瞬间僵住,已经搭上门把手的手指仿佛被冻结。内心的惊骇如同海啸般再次涌来。
那只数码兽……竟然是佐佐木健的师父?
一个人类,向一只来自数码世界的生物学习剑道?
强烈的好奇心,如同无数只小猫的爪子在轻轻挠抓着他的心绪,让他刚刚坚定的立刻离开的念头产生了动摇。
在短暂的、天人交战般的挣扎后,好奇心最终压过了谨慎。郑义悄悄地、极其缓慢地松开了门把手,再次弯下腰,小心翼翼地折返回去。
这一次,他选择了一个更近、也更隐蔽的观察点——一个位于角落、堆放着一叠旧体操垫的篮球架后方。从这个角度,他能更清晰地看到那一人一兽的互动,同时又能很好地隐藏自己。
“下盘要稳!腰腹发力!力量不是只靠手臂甩出来的!要把整个身体的重量压上去!蠢货!”
数码兽挥舞着它那对巨大的白色钳子,语气严厉,每一个词都像一把小锤子,敲打在佐佐木健的身上。
“是!”
佐佐木健低吼一声,调整呼吸,再次挥剑,这一次,他的腿部明显更加用力,腰部的扭转也更为充分,木刀砍在木桩上发出的声音也更加沉实。
“肩膀不要松松垮垮的!夹紧!想象你的肩胛骨中间夹着一枚硬币!对!就是这样!保持住!”
数码兽的红色复眼闪烁着锐利的光芒,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瑕疵。
“是!”
佐佐木健咬紧牙关,汗水已经浸透了他的剑道服,额前的发丝黏在皮肤上,但他眼神中的专注和坚定却没有丝毫减退,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枯燥而辛苦的练习。
“那个数码兽……真是严格得可怕啊……”
他不由自主地喃喃低语,声音轻得几乎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不过……佐佐木同学身上真的有那么多问题吗?明明在我看来,他的动作已经非常标准、很有力量感了啊……”
就在他这句无意识的低语刚刚落下的瞬间——
“那是因为你是外行人,只能看一个热闹。”
一个冰冷、沙哑,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的声音,如同鬼魅一般,毫无征兆地、清晰地在他脑后响起!
“!!!”
郑义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让他整个人如同被高压电流击中般猛地一个激灵,差点直接从原地跳起来!他心脏狂跳,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猛地回头,视线飞快地扫视身后——空无一人!只有冰冷的墙壁和堆积的器材阴影!
“谁在哪?!”
就在这时,场中练习的佐佐木健显然被郑义刚才那一下没能完全控制住的动静所惊扰。他猛地停下动作,警惕地转过身,手中的木剑如同条件反射般,带着凌厉的气势,笔直地指向了郑义藏身的篮球架方向!他的眼神锐利如鹰,瞬间锁定了这片区域,与平时在教室里那个沉默寡言的少年判若两人。
完了!被发现了!
偷窥败露,郑义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然后带着一脸尴尬和歉意,慢吞吞地从篮球架后面站了起来,举起了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
“中……中午好……佐佐木同学……”
郑义感觉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烫,声音也因为紧张而显得有些干涩。
佐佐木健眯起眼睛,仔细辨认了一下,紧握木剑的手稍微放松了一些,但眉头依然紧锁,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悦和审视。
“你是……我们班那个转校生,郑义?”
他上下打量着郑义。
“不去食堂或者教室吃午饭,偷偷摸摸躲在体育馆里干什么?”
“是……是这样的。”
郑义的大脑飞速运转,努力让自己的解释听起来合理。
“佐藤老师拜托我来体育馆的储物室放一些东西……我刚放完,正准备离开,就……就听到这边有声音,一时好奇就……”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眼角的余光飞快地扫视着佐佐木健的周围,以及那个木桩附近。
奇怪……那只穿戴着剑道护具的数码兽……不见了!就在他刚才被惊吓、回头查看再到被佐佐木健发现的这短短几秒钟里,它就如同人间蒸发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场地里只剩下佐佐木健和那个饱经摧残的木桩。
听到郑义提及佐藤老师,佐佐木健的眉头似乎舒展了一瞬,但眼神中的排斥并未减少。他显然并不相信郑义一时好奇的说辞,但也似乎不想深究。
“我干什么,跟你没有关系吧。”
佐佐木健的语气冷淡而疏离,他重新将木刀挂回腰间,用一种近乎驱赶的态度说道。
“不要在这里打扰我训练了。像你这种……以学业为未来发展道路的学生,还是赶快回你的教室或者图书馆去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话语中的界限划得分明,明确地下达了逐客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