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魂渊底的邪风裹着瘴气,往人骨头缝里钻。相柳攥着望舒的手,两人身影破开浓黑邪云时,带起的气流竟撕出道亮缝,像两颗烧红的星子,直往阵眼撞——冰锋还被缠在那儿,漆黑锁链勒得他冰甲变形,每挣扎一下,锁链就往他脉里钻半分邪寒,连他垂在身侧的手,指缝都在往下滴冰碴。
“拦住他们!”阵心突然炸起道沙哑的喊,轩辕国师的骨杖往地上一顿,杖头黑玉渗的血珠“啪”地砸在阵纹上,瞬间燎起圈幽火。围着法阵的幽冥死士立马跟疯了似的扑上来,手里的骨刀裹着毒瘴,劈得空气“滋滋”响;轩辕邪修则结着黑印,道道阴雷从半空砸下来,连渊顶的碎石都被震得往下滚。
相柳眼底厉色一闪,玄袍下摆被风掀得猎猎响。他没躲,反倒往前踏了半步,体内建木本源和辰荣战魂突然缠在一块儿,金绿光从他周身冒出来,竟把撞过来的阴雷都拧成了碎光。“不屈”剑在他掌心颤了颤,剑身上的旧纹亮起来,他抬手一劈,剑光像道裂天的闪电,扫过处,死士的骨刀断成两截,连邪修的黑印都被劈得散了架。
望舒跟在他身侧,额角渗着细汗,指尖却稳得很。她双手结印时,青木灵气顺着指缝漫出来,没去硬挡,反倒绕着死士的腿缠上去——藤蔓刚触到邪瘴,就往对方脉里钻了缕生机,疼得那些死士嗷嗷叫,手里的刀都握不住。“走!”她喊了声,藤蔓突然往两边扯,硬生生在乱阵里辟出条道,直通向冰锋。
两人冲到冰锋跟前时,缠他的锁链突然跟活了似的,带着邪火弹起来,直往相柳咽喉缠。“破!”相柳并指成刀,指尖凝的空间力像道细光,精准砍在锁链关节处,“咔嚓”一声脆响,锁链断成几截,掉在地上还在扭,却没了半分力气。
望舒趁机往前凑,掌心贴在冰锋后背,暖融融的生机顺着他的经脉往上游——冰锋原本泛青的脸,总算慢慢有了点血色。他闷哼一声,眼睫颤了颤,总算睁开眼,冰蓝色的眸子里满是虚晃,却还撑着往阵心看:“军师……国师他在引……引尊主本体……”
话还没说完,阵心突然传来阵桀桀的笑。轩辕国师举着骨杖,往漩涡里送了缕黑气,那原本只有碗口大的旋涡,竟“嗡”地涨成了丈许宽,股比归墟还恐怖的邪意从里面漫出来,渊底的岩壁都开始崩裂,连空气都沉得像要压垮人。
一道模糊的魔影正在漩涡里凝形,黑沉沉的轮廓上,还在往下滴着黏糊糊的邪液,每滴落在阵纹上,阵纹就亮一分。“完了?早着呢!”相柳攥紧剑,指节泛白——他比谁都清楚,这魔影要是真出来,大荒就彻底完了。
“用那个!”望舒突然攥住他的手,声音里带着点颤,却没半分慌。她指的是归墟里那次,两人心意通了,力量融在一块儿爆发出的劲。相柳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他深吸口气,把所有杂念都抛开,只盯着望舒的眼睛——里面映着他的影子,还有跟他一样的决绝。
两人的手攥得更紧,建木的生机顺着相柳的脉往上爬,辰荣的战魂则绕着望舒的指尖转,连空气里的空间力,都开始跟着他们的节奏晃。
“以我战魂为引!以你生机为基!”两人齐声喊,相柳的声线裹着烈,望舒的调子带着韧,两道声线缠在一块儿,震得渊顶的碎石“哗啦啦”往下掉,“空间为桥,意志为锋——合!”
一道说不出颜色的光柱突然从他们掌心冒出来,不是射向魔影,反倒直扑阵心的轩辕国师。那光柱刚碰到国师的斗篷,黑布就“滋啦”烧成了灰,露出他底下爬满邪纹的胳膊——他想躲,可光柱像长了眼,死死锁着他,连他往阵眼扑的动作都僵住了。
“不!尊主救我!”国师嘶喊着,骨杖往旋涡里递得更急,可光柱已经裹住了他的身子。不过眨眼的工夫,他连骨头都没剩下,只留股黑灰,被邪风一吹就散了。
没了国师催阵,那魔影的凝形突然慢下来,旋涡也开始晃。相柳趁机喊:“冰锋!用你的极寒!”
冰锋咬着牙,撑着从地上站起来,双手往冰面一按——股刺骨的寒气从他掌心冒出来,顺着阵纹往漩涡爬,所过之处,连空气都冻成了冰碴。那旋涡被寒气裹住,晃得更厉害了,魔影的轮廓都开始模糊。
望舒也没歇着,她指尖的青木灵气漫成张光网,往漩涡上罩——灵气刚碰到邪意,就“滋滋”响着冒白烟,可光网却没破,反倒越收越紧,把漩涡往外渗的邪气都挡了回去。
三人的劲缠在一块儿,跟魔影较上了劲。相柳的剑还在往外冒金芒,望舒的额角已经渗出血珠,冰锋的嘴唇冻得发紫,可谁都没松劲——他们知道,一松,就是万劫不复。
不知道僵了多久,相柳突然觉得脉里的建木种子烫起来,像有团暖火顺着血管窜。之前总觉得隔层膜的空间力,突然跟他的神魂贴在了一块儿——他猛地反应过来,空间不只是能劈能砍,还能裹能封!
“别硬扛!跟我来!”他喊着,把望舒和冰锋的劲往自己这儿引。三人的力量缠在一块儿,突然往旋涡周围的空间撞——原本平整的空气,竟被他们撞出了层叠的褶皱,像把旋涡裹进了层看不见的壳里。
魔影在里面疯狂挣扎,旋涡晃得更厉害,可那些空间褶皱却越收越紧,把它往外冒的邪意都堵了回去。到最后,旋涡竟慢慢缩小,连魔影的轮廓都淡了,只留道细缝,还在往外渗点邪气,却没了之前的凶劲。
相柳松了口气,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望舒赶紧扶住他,指尖往他脉里送了缕生机,笑着说:“成了……我们成了。”冰锋靠在岩壁上,看着慢慢平复的旋涡,冰甲上的霜开始化,滴在地上,成了小水洼。
渊顶突然透下来缕阳光,落在三人身上,暖得人想眯眼。远处鹰嘴崖的喊杀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只剩风裹着草木香,慢慢飘进渊底。
相柳攥着望舒的手,又看了眼冰锋,突然笑了——这仗打得苦,可他们守住了。只是他也清楚,这魔影没彻底消失,往后的路,还得接着走。但只要他们三个还在一块儿,就没跨不过去的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