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仙子化作剑光消失在天际,那股冻结灵魂的寒意也随之散去。林凡瘫坐在青云峰顶,感觉像是刚从冰河里捞出来,浑身发软,心有余悸。
“师、师尊……咱们这算不算……把祸水引给普弘神僧了?”林凡咽了口唾沫,声音还有些发颤。这操作,怎么看都有点不地道,虽然那老和尚也不是什么好鸟(慕容清认证)。
慕容清已经重新瘫回躺椅,恢复了一贯的慵懒,闻言嗤笑一声,顺手从旁边摸出个新酒葫芦灌了一口:“什么叫祸水?这叫资源优化配置!那秃驴整天念叨什么‘因果’、‘度化’,闲着也是闲着,给他找点事做,活动活动筋骨,免得佛法精深了,筋骨僵化了。我这是为他好!”
林凡:“……” 您这歪理邪说,真是张口就来啊!
不过,危机暂时解除,总归是好事。林凡悬着的心放下大半,开始感觉肚子咕咕叫。惊心动魄一场,体力消耗巨大。
“师尊,那烤鸟腿……”林凡眼巴巴地看向慕容清。
慕容清挥挥手,像赶苍蝇:“自己去膳堂买!贡献点不是给你了吗?多大个人了,还整天惦记为师这点口粮?”
林凡嘴角抽搐,您刚才用烤鸟腿当“压惊费”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果然,师尊的良心,就像青云峰的云雾,时有时无,捉摸不定。
认命地叹了口气,林凡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准备下山去祭五脏庙。经过这一番折腾,他感觉自己对“势”的运用,似乎又有了新的感悟。虽然修为没涨,但这种游走在刀尖上的心智较量,同样是一种淬炼。
然而,他刚走到峰顶边缘,准备御风(爬下山),脚步却猛地顿住了。
一股与冷月仙子截然不同,却同样浩瀚磅礴、令人心生敬畏的气息,正由远及近,缓缓笼罩而来。
这股气息,温暖、祥和、厚重,如同春日暖阳,又似古寺钟声,带着一种抚慰人心、净化杂念的力量。但在这祥和之下,却蕴含着深不可测的威严,仿佛能洞悉世间一切虚妄。
林凡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这气息……他虽然在传功阁的记载中感受过类似的描述,但亲身经历,还是第一次!
西域佛国,金光寺,普弘神僧!
他……他真的来了?!而且来得这么快?!冷月仙子前脚刚走,他后脚就到了?!这剧本不对啊!不是说好了让他们去别处打一架,打个三年五载的吗?!
林凡猛地回头,看向躺椅上的慕容清。
只见慕容清不知何时已经坐直了身体,脸上的慵懒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林凡从未见过的……凝重?甚至,还有一丝极其细微的……意外?
连她都感到意外?这说明普弘神僧的出现,并不在她的算计之内!
完犊子了!计划出岔子了!
“师、师尊……”林凡声音发干,“好像……好像是普弘神僧……”
慕容清没有立刻回答,她微微眯起眼睛,望向南方天空,那里,一轮淡淡的金色佛光正缓缓放大,如同旭日东升。
“啧……”她轻轻咂了下嘴,语气听不出喜怒,“这老秃驴,鼻子倒是挺灵。看来是感应到冷丫头那冲天的剑气,以为这边打起来了,过来看热闹的?还是说……他本来就在附近?”
林凡心沉到了谷底。不管什么原因,普弘神僧驾临,已是事实。而他们刚刚才编排了一出“普弘欲来,师尊受惊”的大戏,把冷月仙子忽悠走了……现在正主上门,这戏还怎么演?!穿帮就在眼前!
一旦穿帮,冷月仙子的怒火,普弘神僧的问责……林凡简直不敢想象那画面!
“师尊!怎么办?!”林凡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慕容清深吸一口气,脸上重新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表情,但眼神却锐利如刀:“慌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演戏穿帮了,那就……换个剧本!”
“换个剧本?”林凡茫然。
“嗯。”慕容清站起身,拍了拍根本没有灰尘的衣袍,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既然秃驴来了,那咱们就……欢迎他‘度化’呗。”
她看向林凡,眼神中带着一种“考验你临场应变能力”的意味:“徒儿,考验你真正演技的时候到了。记住,你现在是一个因为师尊被佛门高僧‘吓傻’而心怀悲愤、却又无力反抗的……忠孝徒弟。”
林凡瞬间明白了慕容清的意思!这是要……将错就错?把戏继续演下去?在普弘神僧本人面前,演一出“师尊因你而疯”的苦情戏?
这难度系数,比忽悠冷月仙子高了何止一个等级?!这可是正主啊!化神期的佛门高僧!在他面前演戏?能瞒过他那双据说能看透人心的“慧眼”吗?
“师、师尊……这能行吗?”林凡腿肚子都在发抖。
“不行也得行!”慕容清瞪了他一眼,“不然你想怎么样?告诉他我们刚骗走了冷丫头?然后等着他俩联手把青云峰拆了?”
林凡哑口无言。确实,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啊呸,是死路一条!现在只能硬着头皮演下去了!
“记住,”慕容清最后叮嘱道,“悲愤要真,无奈要深,对师尊的‘病情’要描述得……惨不忍睹!越惨越好!最好能激起这老秃驴那么一丢丢的……愧疚之心?”
说完,她身形一晃,重新瘫回躺椅,瞬间切换回那副目光呆滞、神情萎靡、嘴里念念有词的“疯癫”状态,演技之精湛,令人叹为观止。
林凡看得目瞪口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师尊,您当年要不是修仙,绝对是梨园行的头牌!
就在这时,那道金色佛光已然抵达青云峰上空,缓缓收敛,化作一位身穿朴素灰色僧袍、面容慈祥、宝相庄严的老僧,凌空而立。他手持一串古朴佛珠,周身并无强大灵压外放,却自然流露出一种令人心折的祥和与智慧。
正是普弘神僧!
他目光平和地扫过峰顶,首先落在了躺椅上“神志不清”的慕容清身上,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神色。随即,他的目光转向了呆立原地、脸色煞白、浑身紧绷的林凡。
“阿弥陀佛。”普弘神僧口宣佛号,声音温和,却清晰地传入林凡耳中,“小施主,贫僧普弘,自西域金光寺而来,欲拜访故人玉清仙子。不知小施主是?”
林凡一个激灵,强行压下心中的恐惧,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演技爆发),声音带着哭腔和压抑的愤怒,叩首道:
“晚辈林凡,拜见神僧!晚辈……晚辈是玉清师尊座下不成器的弟子!神僧!您……您终于还是来了吗?!”
他抬起头,眼圈通红(憋气憋的),泪光闪烁(紧张的),指着躺椅上的慕容清,悲声道:“您看看!您看看我师尊!她……她自从听闻神僧您要前来‘论道’,就……就变成了这般模样!神识错乱,言行无状!连晚辈都认不出来了!神僧!您佛法无边,慈悲为怀,求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我师尊吧!她……她已经是个废人了啊!”
这一番哭诉,情真意切,字字血泪(自以为),将一个忠心徒弟面对师尊“被逼疯”而无能为力的悲愤与绝望,演绎得淋漓尽致。
普弘神僧静静地听着,脸上慈祥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那双深邃如同古井的眼眸,静静地注视着林凡,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林凡被他看得心里发毛,背上冷汗直流,但戏已开场,绝不能停!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哭诉”,将慕容清如何“受惊”、如何“病情加重”、宗门如何“无奈”等细节,添油加醋地描述出来。
整个青云峰顶,只剩下林凡“悲恸”的哭诉声,和慕容清“痴傻”的呓语声。
普弘神僧始终沉默,只是手中的佛珠,缓缓捻动了一颗。
山风拂过,带来一丝微凉的寒意。
林凡的心,也随着那佛珠的转动,一点点沉了下去。
这老和尚……他到底信了没有?
第17章 -end-
(普弘神僧突然驾临,林凡被迫在其面前继续演戏!这场漏洞百出的苦情戏能否瞒过化神期高僧的慧眼?普弘神僧的真实来意是什么?慕容清又将如何应对?巨大的危机笼罩青云峰!且看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