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霓虹穿透厚重的防弹玻璃,在空旷的顶层办公室内投下冰冷而斑斓的光影,却无法驱散中央那片区域弥漫的、仿佛能吞噬光线的沉寂。郭宇闭关的休息室门紧闭,如同墓穴的石门,隔绝了内外的一切声息。
时间在沉默中流逝,窗外的天光由暮色转为深夜,再染上黎明前的青灰。
突然——
嗤。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烛芯爆裂的细响,在绝对寂静的办公室内显得格外清晰。
来源,是那片之前被郭宇以暗紫始炁清理过的、光洁如镜的地板中央。那里,原本空无一物,此刻却凭空浮现出一点针尖大小、不断明灭的暗紫色火星!
这火星并非实体,更像是一缕极度凝练的能量残影,散发出与郭宇同源、却更加暴烈不稳定的吞噬意蕴。它如同拥有生命般,顽强地闪烁着,每一次明灭,都试图从虚空中汲取着什么,却又因能量不足而迅速黯淡,仿佛随时会彻底熄灭。
这是郭宇之前强行催动“噬界之芽”、吞噬归墟法则时,逸散出的、未能被完全掌控的一丝力量碎片!它并未完全消散,而是如同附骨之疽,残留在了这片空间,此刻因为某种未知的扰动(或许是郭宇闭关时无意识散发的波动),而短暂地显化出来!
火星明灭不定,其光芒映照在光洁的地板上,竟隐隐勾勒出一幅残缺而扭曲的画面碎片——那是暗河底部,老刀依靠在岩石上,胸口暗沉紫光如同呼吸般搏动的景象!画面一闪而逝,伴随着一股极其微弱的、混合着痛苦、挣扎与一丝诡异新生的精神波动残留!
这缕余烬,竟能跨越空间,隐隐感应并显化出与郭宇力量深度纠缠者(老刀)的实时状态!
几乎在这火星显化出老刀影像的同一瞬间——
嗡!
休息室内,正于深度入定中炼化归墟法则的郭宇,眉心那已然消失的暗紫色裂痕骤然一闪!一股冰冷暴虐的意念不受控制地逸散而出,搅得室内阵法光华乱颤!
他“看”到了!
不是通过神识,而是通过这道与他同源的力量余烬,瞬间感知到了暗河中老刀那诡异的状态——那被强行扭曲的生命形态,那在死亡边缘被霸道力量维系着的“残烬”!
这种感知并非他所主动寻求,更像是一种力量的共鸣,一种道基层面不可避免的牵连。
“哼……”一声压抑的闷哼从休息室内传出。郭宇强行压下那因感知到“不完美造物”而产生的、源自暗紫混沌道基本能的毁灭冲动。他现在需要的是消化与稳固,而不是节外生枝。
但与此同时,一个更加清晰的认知浮上心头:老刀,已不再是简单的门徒。他成了郭宇自身力量延伸出的一个实验品,一个观察“暗紫混沌之力”如何干涉、扭曲凡俗生命的活体样本。其存在本身,对郭宇完善自身之道,有着不可或缺的参考价值。
不能让他就这么轻易地熄灭,或者……失控。
外界办公室地板上,那点暗紫色火星在闪烁了几下后,终于因能量耗尽而彻底湮灭,那残缺的画面也随之消失。办公室重归死寂,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但休息室内,郭宇紧闭的双眼中,暗紫色的漩涡缓缓平复。他分出了一缕极其细微、却更加凝练的心神,并非去直接干预老刀,而是如同设定程序般,在那枚与老刀性命交修的符文种子深处,加固了一道潜藏的指令——
当宿主生命形态濒临彻底崩溃或发生不可控异变时,优先抽取宿主自身一切可利用资源(包括但不限于生命力、灵魂碎片、乃至记忆与情感),不惜一切代价,维系“存在”的延续,并将相关数据实时反馈。
这指令冷酷而高效,完全将老刀视为了一个可损耗的“观测节点”。
做完这一切,郭宇不再分心,全部意识沉入丹田,引导着“噬界之芽”与自身道基,加速对归墟法则的炼化。他能感觉到,随着炼化的深入,他对力量的掌控正在提升,对那尘世喧嚣的排斥感也在逐渐减弱。
窗外,天色渐亮,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城市依旧在按照自己的节奏运转,对发生在这座大厦顶端的、关乎力量本质与生命形态的冰冷实验,一无所知。
而那在冰冷暗河中挣扎的老刀,并不知道,自己那微弱的生命之火,已然被系上了一道更加冷酷、更加不容挣脱的……枷锁与观测之线。
余烬未冷,却已身不由己。
命运的丝线,另一端牢牢握在那颗悄然归来的暗星手中。
是成为新道路上的基石,还是彻底燃尽成灰,答案,依旧在未知的黑暗中沉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