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囚牢那压抑的穹顶,终于再次被撕裂。
一道刺眼的光柱如利剑般直插而入,将永恒的黑暗切割开来。
伴随着微弱却清晰的外部声响,打破了这片死寂。
“克洛诺斯!”瑞亚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却在平静中蕴藏着决绝,“这是我最后一个孩子了。将宙斯还给我。”
她凝视着克洛诺斯,内心却没有一丝波澜。
她知道,这平静仅是暴风雨的前夕,是她作为母亲,为孩子们所做的最后抗争。
“我真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变得如此偏执又胆怯。”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怜悯,像在对一个可悲的神王讲话。
“哈哈哈……最后一个了吗?我终于可以从这来自乌拉诺斯的诅咒中解脱了!”克洛诺斯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囚牢中,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喜悦。
他的笑声时而尖锐,时而低沉,甚至带着一丝奇异的柔情,仿佛在回忆他们初识时的美好。
他轻声低喃:“瑞亚,等结束后,我们就好好过日子吧。”他伸出的手掌,试图触碰她,眼中充满了偏执的爱意。
岛屿中,躺在地上的赫斯提亚他们挣扎着爬起来。
来不及整理凌乱的衣衫,也顾不上身上泥土与灰尘,便目不转睛地望向裂口,眼中闪烁着久违的希望之光。
只见一个由时光碎片编织而成的襁褓中的婴儿,如同天降的流星,直直地坠入这片囚牢。
时空在婴儿坠落的轨迹上扭曲,泛起涟漪,仿佛在为这不速之客开辟道路。
“怎么回事?他不是所谓的命运之子吗?”波塞冬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指着那团身影。
转头看向赫斯提亚她们,语气中充满了困惑与不解。
哈迪斯看着那在虚空中回响的婴儿啼哭,禁不住紧皱眉头,脸上写满了茫然。
他喃喃自语:“不可能……难道是哪里出错了吗?”
德墨忒尔和赫拉则紧张地握紧了双手,脸色因恐惧而变得苍白。
那是一种对未知的恐惧,也是对命运无常的深深不安。
随后,赫拉心中出现一丝担忧和怜悯,直直地盯着那个坠落的婴儿,急切地喊道:“快去救他!”
“赫斯提亚,这孩子怎么没有长大?怎么还是出生时的样子?”德墨忒尔反倒在惊慌中恢复了一丝理智,困惑地问道。
她作为农业女神,对生命的感知尤为敏锐,这婴儿的异常让她察觉到一丝不妥。
“也许他有些与众不同,否则不至于如此意义非凡。”赫斯提亚摇了摇头。
她也无法理解这其中的玄机,但本能告诉她,必须先将孩子救下。
身形一晃,化作无数只流淌着火焰光芒的火蝶,轻盈地飞向虚空。
每一只火蝶都闪烁着温暖而坚定的光芒,照亮了她前行的道路。
令人惊讶的是,那些原本在囚牢中巡游、令所有人都胆战心惊的时空犬,此刻竟仿佛对那幼儿视而不见,径直从那婴儿身旁掠过。
它们的眼神空洞而警惕,似乎完全无视了这片区域的存在。
赫斯提亚心中诧异,但没有时间多想,她加快速度,终于来到了婴儿身边。
将他小心翼翼地抱进怀里,那襁褓温暖而柔软,带着一丝淡淡的夜色气息。
赫斯提亚立刻化作一束流光,飞回了姐妹们身边。
“怎么样?这孩子没事吧?”德墨忒尔和赫拉急不可耐地冲了上去,异口同声地问道,眼中充满了关切。
波塞冬在一旁嘟囔着,带着一丝酸溜溜的醋意:“哈迪斯,当初我可没这待遇。”
尽管嘴上不饶人,他还是忍不住好奇地凑上前,从德墨忒尔和赫拉的缝隙中探头探脑,想看清这个“命运之子”究竟有何特别之处。
哈迪斯无奈地笑了笑,迈着优雅的步伐走了过去。
他深邃的眼眸闪烁着探究的光芒,仿佛要看透这婴儿的一切。
“这孩子有些奇怪。”
赫斯提亚将婴儿展示给众人,将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他哭声如此洪亮,却没有引起时空犬的注意,这很不寻常。”
德墨忒尔小心翼翼地接过婴儿,脸上闪耀着母性的光辉。
她情不自禁地将孩子温柔地抱入怀中,轻声哼起了古老的摇篮曲。
赫拉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自觉的骄傲:“我记得当初,我也没能引起时空犬的注意!”
“那是因为,”哈迪斯抬手捏了捏高挺的鼻梁,面不改色地解释,“你受到了世界意志的眷顾,它们不敢对你出手。”
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赫拉的表情瞬间僵住,那是一种被戳穿小心思的窘迫。
她“呃”了一声,只能不自然地闭上嘴,脸上泛起一丝绯红。
“好了!别说这些废话了,是在互相攀比吗?还是……”
波塞冬不耐烦地打断了他们,他最讨厌这些弯弯绕绕的讨论,只想知道真相。
波塞冬的抱怨被德墨忒尔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打断了。
“咿呀咿呀呀!!!这孩子没有心跳了!”她凄厉的声音瞬间让所有人都僵住了。
“什么!”赫斯提亚她们脸色大变,紧张地围了上去。
德墨忒尔泪如雨下,泣不成声:“我以为他只是睡着了,可他……根本就没有心跳!”她紧紧抱着怀里的婴儿,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别哭,我感觉不到他身上有任何死气,只有淡淡的黑夜气息……恐怕是……”
哈迪斯面无表情,用神性感应,却发现婴儿体内一片空白,什么也感知不到。
这感觉就像是面对一个空洞,没有生命,也没有死亡。
“果然如此,这根本就是一个骗局。”
赫斯提亚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她也察觉到了哈迪斯未尽之言的深意。
她试着向孩子体内输送神力,结果如同泥牛入海,毫无波动,仿佛那只是一个虚无的幻影。
“让我来试试,我的神性或许能触动这孩子。”被悲痛感染的赫拉伸出手,想要触碰婴儿。
“不用试了,这孩子是假的。”赫斯提亚直截了当地揭穿了真相。
“他是夜母和瑞亚共同创造出的假象,用来欺骗克洛诺斯。”
说着,她从德墨忒尔怀中拿过婴儿,将神力覆盖在右手的手掌,狠狠地一拍。
在德墨忒尔、赫拉和波塞冬目瞪口呆的注视下,那婴儿的身体逐渐扭曲,最终化作了一块平平无奇的石头。
那石头冰冷而坚硬,与刚才的婴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这这……”波塞冬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难以置信。
德墨忒尔和赫拉的脸上,瞬间露出了尴尬无比的扭曲表情。
她们飞快地擦拭着脸上的泪水,羞愧地低下了头。
忽然感觉自己的智商被波塞冬这蠢货感染了,刚才的哭泣与担忧,此刻都显得无比可笑。
“那……那是不是意味着,真正的孩子在外面很安全,然后会等到时机将我们救出去?”
德墨忒尔美目流盼,带着一丝期盼地看向赫斯提亚。
赫斯提亚面不改色地点了点头,巧笑倩兮:“嗯,只是我们无法确定具体的时间。毕竟在这里,我们无法感知到时光的流逝。”
她的声音温柔而坚定,给了大家一丝希望。
波塞冬突然烦躁地挠着自己的头,扯着嗓子大喊:“我越来越无聊了!啊啊啊!”
“闭嘴!你好吵,波塞冬!”赫拉早已经恢复了贵族的优雅。
她双腿并拢,身体挺直,双手自然地放在大腿上,坐在柔软的绿毯上。
对于波塞冬制造的噪音,她毫不留情地怒斥,仿佛要将刚刚的耻辱,发泄出来。
随后,她转移注意力地伸出双手,慢条斯理地编织起一个花环。
将花环戴在头上,故作轻松地笑靥如花:“慢慢等吧,我们都等了这么久,也不差这一时半会。
说不定,在我们说话的一瞬间,外面就已经过去了几年。”
“确实,我明明感觉刚刚还在聊天,一转眼你们就一个接一个地出现了。”
德墨忒尔也来到赫拉身边,坐下来开始编织。她轻轻侧身,姿态优雅而惬意。
一旁的波塞冬见状,顿时沉默下来。
赫斯提亚将裙摆铺展在身下,双腿交叉,身体微微倾斜,双手轻搭在身旁的地上,面带微笑地欣赏着姐妹们的花环。
哈迪斯则不苟言笑地双手抱胸,靠在石榴树干上,垂下眼帘,陷入了沉思。
他的周身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冷酷气息,仿佛与这片囚牢融为一体。
“你们……还真是那么有闲情逸致!”波塞冬左看右看,最终放弃了思考。
他毫不顾忌形象地躺在地上,发出颓废的感叹,然后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赫斯提亚看着他这副样子,失笑着摇了摇头。
紧接着,她也学着姐妹们,捡起德墨忒尔神性催生出的花朵,专心致志地编织起来。
时空囚牢再次回归寂静,但这寂静不再是死寂,而是充满了希望与平静。
它让众神的心境变得宁静致远,仿佛忘记了所有的纷扰。
不知过了多久,赫斯提亚三姐妹的身旁堆满了各种精致芬芳的花环,色彩斑斓,生机勃勃。
哈迪斯也从站立,变成了盘腿而坐,他双腿交叉,背部挺直,双手自然地放在大腿上。
眼神平和而专注地看着她们编织花环的一举一动,最终也耐不住寂寞地伸出手,笨拙地编织起来。
至于波塞冬,依然呼呼大睡。
如果没有任何改变,他或许会一直睡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这是我第一千个花环了,真是变得熟能生巧了。不过,貌似好久没看自己的面板信息了。”
赫斯提亚将编好的花环放在一边,内心忍不住暗想。
就在她想要打开面板时——
“轰!轰!轰!”
整个时空囚牢发出了震天动地的巨响,仿佛整个世界都要被撕裂。
巨大的震动让措手不及的波塞冬被震得在地上翻滚起来。
“啊啊!呸呸!”波塞冬被惊醒,用力撑起身体,吐掉嘴里的草,惊疑不定地问道:“怎么回事!”
赫拉和德墨忒尔惊魂未定地跌在一起。
等到震动平静后,她们脸上虽然苍白紧张,却仿佛意识到了什么,齐齐抬头望向上空。
赫斯提亚和哈迪斯也神色凝重地抬起头,他们心有灵犀,仿佛为自己,也仿佛为在场的家人们,低声自语道:“时机已到,我们……终于要自由了!”
他们的声音虽然低沉,却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激动与兴奋。
“呕!!!!!!”
一道光束从裂口中射出,精准地直射到她们所在的地方。
同时,克洛诺斯那痛苦而巨大的呕吐声,清晰地传入了所有人的耳中。
那声音中充满了绝望与不甘,仿佛在宣告着他终究无法逃离,诅咒的终结。
一股不可抗拒地狂风,推动着他们飞离岛屿,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吹向那个裂口。
他们不再是囚徒,而是即将重获自由的飞鸟,飞向那久违的光明与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