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维斯塔那句蕴含着主神权柄的誓言响起时,那股超越时间法则的炽热力量对宿命女神来说,如同秩序锁链被生生斩断的哀鸣。
女神的身体在剧烈的颤抖中僵直,她脸上所有的理智与冷漠彻底崩塌。
她毕生信仰的“秩序”和“恒定”在“变数”面前,如同被炽热熔岩冲击的薄冰般彻底裂解。
“你是谁?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这不符合法则!你到底还做了什么?!”女神琥珀色的眼眸里透着惊疑不定,那不仅仅是对未知最大的恐惧,更是对自身存在合理性的怀疑。
她恼怒地质问着维斯塔,只因她深知秋千上的赫斯提亚此刻被既定夜母的神力所禁锢,无法动弹和开口。
维斯塔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猛地一甩,那力量带着炉火基石的沉重与惯性,将宿命女神狠狠地抛飞出去。
女神一时没提防,如同被折断翅膀的白鸟般狼狈地摔倒在地,象牙白的长袍沾染了泥土,象征着她神性的不可亵渎彻底破碎。
接着,赫斯提亚体内深处,一股古老而磅礴的金色神力被点燃,它不再是温柔的火焰,而是亿万恒星坍缩凝聚出的熔金之潮,是创世炉火最原始的力量。
在赫斯提亚面前汇聚的不再是模糊的轮廓,而是一道刺破既定命运的火炬光柱,将花园内所有的阴影逼退至墙角。
当维斯塔彻底显现出来时,她脚下仿佛带着炉灶千年不灭的基石。
她的长发如夜色般垂落,柔顺而沉静,一顶华美而庄严的金色冠冕嵌合在发丝之间,衬得她面容端庄而遥远。
当宿命女神从地上站起来,与那一双琥珀色的双眸对视时。
她便察觉到那双眼像是古老森林里凝固的琥珀树脂,深邃而包容,又好似炉火中温柔跳动的小火苗。
在这双眼眸里,自己内心所有的隐秘与渴望都被里里外外地看透一样。
“我是象征【社会】的维斯塔,亦是赫斯提亚的三相之一,代表着家庭延续的社会。很高兴见到你,来自既定命运的赫斯提亚。”
她的声音缓慢而稳定,没有明显的起伏,却始终保持着一种恰到好处的热度与神圣的约束力。
话音未落,维斯塔先站直,然后优雅地把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微微屈膝,头部低下,眼睛看向地面,以示对女神的敬意。
随着她行礼的动作,身上的层层金饰发出轻微的声响,却压不住那从她眼底透出的微光。
“维斯塔?三相之法?”女神眼里带着难以置信的目光,内心荡起了波涛汹涌,让她心神不宁,呢喃细语:“过去的‘自我’怎么可以如此……耀眼,竟然找到了超越命运的结构!这不公平!”
她失神地低下头,长发随之倾泻而下,恰好盖住了她因嫉妒而愈来愈扭曲的脸色。
而女神的这些行为,不禁让维斯塔挑起眉,眼里流转着炉火的智慧,勾起一抹弧度的微笑。
她轻声轻语:“其实,你一直都在原地踏步,你将秩序当成了你停滞不前的借口,只因你早已失去了面对一切的勇气与希望,也不敢用你的圣火去拥抱绝望与未来。”
维斯塔的声音如炉火中跃动的火苗,温暖、柔和、带有生命延续的质感。
话音刚落,女神猛地抬起头,眼里透着一股浓浓的绝望与怨恨,声音里带着痛苦和嫉妒的语气,歇斯底里:“你以什么身份对我说这种话!你又如何能理解我的痛苦!你凭什么这样指责我!”
她怒火攻心地咬牙切齿:“你没有体会到我的感受,从眼睁睁地看着被克洛诺斯吞下去的那一刻起,我的【家庭】已经支离破碎了!我度过无数时光的孤独,苦苦挣扎,又有谁来给我希望!”
“我此时是维斯塔也是赫斯提亚,我们不分彼此,可以独立自主亦可以融为一体,”
维斯塔用怜悯的眼神,看向早已崩溃的女神,淡然一笑:“我们的所思所想都是一样和连贯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就是所谓的三相——三位一体,恒定而不朽的炉火结构!”
她的声音平静、沉稳、舒缓,带着一种深远的安宁与守护感,仿佛每一个字都如一缕轻烟,缓缓升腾,却始终围绕在周围。
话音落下后,维斯塔的脖颈上垂挂着数层精致的项链,金属与宝石在花园的圣火折射的暖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不张扬,却流淌着一种历经岁月沉淀的庄严感,好似在回应。
“让我来救赎你,只要你肯放开你的心,伸出手来,我必将全力以赴,紧紧抓着你的手不放,把你脱离绝望的苦海,拥抱希望的圣火。”维斯塔眼里绽放圣火,勾起一抹温暖人心的微笑,将右手伸向女神。
她的掌心带着炉火的温度与承诺,而她的声音如烛光摇曳中的呢喃,微小却坚定,照亮黑暗却不刺眼。
听到这些话后,女神顿时间愣住了,只因从来没有谁对她说过这样的话语,没有谁真正关心过她。
她眼眸里倒映着维斯塔散发着悲天悯人的光芒,并在凝望她时,维斯塔的眼里都显露出一种深邃的灵性与静默的力量。
“……我真的值得被拯救,得到救赎吗?”女神垂下眼帘,眼里带着迷茫而复杂,面纱下的唇角微勾,露出嗤笑的弧度。
她带着对自我的绝望,低声地自问自答:“呵呵,怎么可能呢!我早已经习惯了,习惯了永远孤独一神,我不需要家庭!”
可她放在两侧的手,却紧紧地握拳不放,那是她内心最深处对希望的渴望。
转眼间,女神再次恢复原来的样子,眼里流转着冷酷,冷若冰霜地看着维斯塔,缓缓地伸出玉手,向着维斯塔伸出的右手靠近。
就在她们的玉手触碰的刹那时,女神面纱下勾起一抹嘲意的弧度,她直接挥开了维斯塔的手。
她的声音里透着寒彻入骨的语气,像冰川裂开的声响,冷笑:“不需要你的假惺惺的!我宁愿选择既定的空虚,也不要你那虚伪的怜悯!还真是令我恶心,记住这是一场属于你我之间的战斗!”
维斯塔垂下眼帘,眼神里露出无奈,目不转睛地盯着,被挥开的玉手,沉默不语。
一阵突如其来的微风拂过,她的裙摆在风中飘扬,金色的纹路捕捉着晨光,宛如流动的火焰在纯净的雪原上舞蹈。
维斯塔在内心对赫斯提亚直言不讳: “看来,赫斯提亚你的怜悯之心与温柔,也无法拯救她了。
我早已说过了这是不可能的,她可是一直嫉妒你,嫉妒你能够做到她做不到的事情,变成了她想要的模样啊!”
等了片刻后,维斯塔的内心深处传来了赫斯提亚无可奈何地叹息,以及她的余音袅袅响起:“既然如此,那就挖了她体内的神格吧!将那块腐朽的秩序神格转化为我们的力量,这样我就可以彻底完善社会的最终形态。
因为,我感觉得到她体内已经孕育了【文明】碎片,只是她自己不知道罢了。”
听到这里,维斯塔眼里划过一丝暗芒,内心涌出一股对更强神性的贪婪,那是一种原始炉火对新燃料的渴望,勾起一抹诡异又疯狂的弧度。
她目不转睛地紧盯着女神,仿佛在透过她的身体,看到了她体内的那块文明碎片,那是她们炉火神性进化的关键。
宿命女神在这一瞬间,感受到一股恶寒,好似被不可言喻的某种的存在盯上了,那是一种比被克洛诺斯吞噬更加恐惧的情绪。
“你……”女神猛然间通过神性,察觉到那道视线,忍不住地看向她们,可却说不出话。
只因在女神的双眸中,维斯塔与赫斯提亚的身影竟然变得模糊不清又深邃,她们呈现出一种无法理解、不可描述又不可言喻的原始存在——混沌初火和空间。
就在宿命女神的视线聚焦的刹那间,维斯塔的黑发开始像被加热的铁丝般扭曲卷曲,眼神中那抹原始的狂热开始不可抑制地释放。
不完整的异象,在宿命女神的眼前,轰然展开,维斯塔那模糊的、燃烧着原初之火的身影微微前倾,那股超越理性的狂热通过维度屏障,直接冲击着宿命女神的灵魂。
以维斯塔为中心,花园中的一切开始扭曲。
她周围的空间被烙上了无数无序、不断变换的符文,这些符文以几何级数分裂,又在分裂中自我吞噬,构成了一个不断坍缩又膨胀的球体。
大橡树的枝条不再遵循自然生长的曲线,而是被强行拉伸成锐利、矛盾的几何体,仿佛被困在一个四维的悖论之中。
她全身的黑发和金饰都化为熔融态的流光,围绕着她疯狂旋转,象征着原始的狂乱与力量。
流光所到之处,空气被极度压缩,发出高频的颤鸣,而花草的颜色则在黑白和饱和的赤金之间疯狂闪烁,无法保持固定的状态。
而在秋千上被禁锢的赫斯提亚,其周围的空间被无限折叠。
她的躯体仿佛被碾入了二元平面,但她的影像却在宿命女神的视线中分裂成数百个重叠的残影,每个残影都带着不同的神性波动——炉火、圣火、主神、处女、孤独、爱意,所有可能性在同一瞬间存在。
秋千本身也扭曲成一个悖论般的几何体,既静止又在高速旋转。
宿命女神感知到,这段短暂的爆发,在她眼中被拉伸成了永恒的瞬间,每一个分裂的残影都在对她耳语,嘲笑着她的“恒定”。
甚至,也感到的不是单纯的神力压制,而是法则的彻底错乱——她的“既定秩序”神格,正在被最古老的“无序初生”力量所侵蚀。
“这是!!!”女神瞳孔一缩,顿时间心领神会,脑海里浮现出一种可能,即使她不想承认和接受,可她却本能反应地脱口而出:“不稳定的原始形态!!”
“呵呵哈哈哈!!”维斯塔俏皮地歪着头,黑发也随之垂落,也让她的脸在黑发的缝隙间若隐若现。
她咧开嘴角,神经质地疯笑,那笑声中带着原始的狂乱与火焰的不稳定:“答对了,可是没有奖励!我要速战速决,以防你有后手,加上容易影响我的本质和理性,变得疯狂而扭曲。”
维斯塔的笑声里充斥着疯意与无法理解,渐渐让宿命女神的理性思维逐渐扭曲。
同时,也让女神瞳孔里出现了大量的血丝,微翘的眼角流出了金色的血泪,那是神性被原始力量冲击的表现。
“幸好只是不完整,那么我还有机会!”女神镇定自若地抬起玉手,慢条斯理地擦拭脸上的血泪,面纱下勾起自信的弧度,“比起我,你应该更关心你自己吧!”
随着话音刚落,维斯塔已经不知不觉中漂浮在女神面前,而她的玉手恰恰停在了女神的瞳孔前,可无法再往前了。
只因在她无法用肉眼可见中,被无数条夜色的黑发丝所缠绕,犹如陷入了蜘蛛所编织的网之中。
“这是……”维斯塔瞳孔放大,不可置信地盯着女神,声音充斥着疑惑,“夜母的发丝!带着永恒之夜的法则!难道……”
话还未说完,维斯塔就被一股从灵魂深处升腾的震颤,那是倪克斯的永恒秘语:“真没想到这即将脱离我编织的命运里,竟然如此有趣!我倒要看看,赫斯提亚你这团小小的炉火,能燃烧出怎样的变数!”
就在维斯塔因这话而凝滞的刹那,宿命女神脚下的影子开始不祥地蠕动、拉伸,不再是单纯的光影,而是凝固的时间碎片在摩擦。
影子中传出千万年循环的命运轨迹的低语,像齿轮转动般刺耳。
一股冰冷、压抑、充满既定法则的力量陡然降临。
既定夜母从中如同石像般缓慢升起,她的存在是冰冷的真空,眼眸中只有永恒的静止,不属于这个“流动”的时间线。
然后,夜母用深邃而平静的眼神,直视维斯塔,以及秋千上的赫斯提亚,勾起戏谑的弧度,“孩子,你想脱离既定,这不是错,可你要清楚一点,在我的黑夜里,光芒是需要被限制的!我不会允许的!”
话语一转,夜母将视线集中在维斯塔身上,眼里划过不解,声音如梦境边缘的耳语,“维斯塔怎么可能会出现,而且还是以赫斯提亚的三相!她明明……是……”
“咔嚓——”
既定夜母的低语仿佛触发了宇宙的逆反机制,花园内响起一声刺耳的碎裂声,“咔嚓”的裂响并非来自物质,而是法则屏障彻底崩塌的哀鸣,亦是来自一切阴影共同发出的静谧声。
天空没有变暗,而是瞬间被无限深邃的、不含星光的纯粹虚空所取代。
花园中央的圣火在绝望中颤抖,所有的阴影开始发生了疯狂的、不可名状的扭曲,并汇聚在一起,凝结成一朵黑曜石般的巨型花苞。
然后,这朵阴影花苞以一种逆反生命秩序的姿态优雅地绽放,花蕾中出现了与既定的夜母相似又不一样的女神,便是变数中的夜母——倪克斯。
倪克斯眼里流转着混沌命运的光芒,面纱下的嘴角微微上扬,勾起玩味的弧度。
她的声音带着低沉、宁静、空灵,却带有深不可测的古老力量与神秘感,她看向既定夜母,缓缓开口:
“你竟然打破了命运的屏障,模糊了你的存在,倪克斯!难道就是为了赫斯提亚吗?亦或者说……打算吞噬这条命运线,以及我,对吗?”
既定夜母那张静止的面容上,第一次浮现出扭曲的不悦。
她冰冷的眼眸中倒映出另一个自己,那是对自身“永恒”状态的讽刺,没有否认也没有选择回答,只是讥笑:“变数……果然是需要被清除的癌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