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碑遗迹笼罩在灰白雾气中,静默而沧桑。石碑上的古老文字在夜色下看不真切,却自有一股沉凝的力量。
林烬与阿乐藏身于石碑后的一处岩隙中。阿乐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兴奋。他低声向林烬汇报:“前辈,按照您的吩咐,我袭击了三个外围巡逻队和一处小型物资堆放点,用的是普通符箓和陷阱,放完火、制造了混乱就跑,他们没有抓到我的踪迹。我还看到血苔营地和水鬼巢穴那边的火光和动静了,前辈您太厉害了!”
林烬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做得很好。你的袭扰有效分散了他们的注意力,为我创造了机会。”
他简要说了水鬼巢穴的情况,然后神色凝重道:“我刚用秘术探听到一个重要消息。明日,血骨尊者将亲自主持一场大规模血祭,意图加速圣胎恢复,并借此激发大阵,彻底搜查我们。”
“血祭?!”阿乐脸色一白,他见过活祭的惨状,那绝不是几十上百人的规模,“他们……他们要杀多少人?”
“恐怕地牢里关押的‘药人’和近期捕获的修士,都会被推上祭坛。”林烬声音冰冷,“我们必须阻止这场血祭。”
“可是前辈,”阿乐担忧道,“他们明天就举行,圣坛现在肯定戒备到了极点,我们怎么阻止?硬闯吗?”
林烬摇摇头,眼中光芒闪烁:“硬闯是下下策。但他们举行血祭,对我们而言,也是一个机会。”
“机会?”阿乐不解。
“血祭需要集中力量,汇聚邪能,血骨尊者亲自主持,必然牵制他绝大部分心神和力量。届时,圣坛的防卫重心会集中在祭坛核心区域,其他地方的守卫可能会相对放松,或者出现调动间隙。”林烬分析道,“而且,血祭产生的庞大邪能波动,也可能干扰甚至掩盖我们的一些行动气息。”
阿乐似懂非懂:“前辈的意思是……我们趁他们血祭的时候,做点什么?”
“没错。”林烬语气斩钉截铁,“不仅要阻止血祭,更要给予圣胎和瘟灵教核心以重创!甚至,尝试夺回那点‘净化本源’!”
他从怀中取出剩余的四枚焚瘟雷珠,以及两张高阶匿踪符,摊在地上。
“阿乐,我需要你继续在外围行动,但目标改变。”林烬指着地图上几个点,“明天血祭开始前后,你要在这几个远离圣坛、但属于重要物资输送节点或次级阵法节点的地方,制造尽可能大的破坏和混乱。不求杀伤多少敌人,但一定要声势浩大,吸引一部分圣坛可能派出的支援力量,让他们首尾难顾。”
他递给阿乐两枚普通攻击符箓和一张遁地符(得自战利品):“你的任务是牵制和骚扰,一旦得手或遇险,立刻用遁地符离开,返回此处或更深的雾峡隐藏,绝不可恋战。明白吗?”
阿乐重重点头,接过符箓:“明白!前辈放心,我一定搅得他们外围鸡犬不宁!”
林烬又将目光落回那四枚焚瘟雷珠和两张高阶匿踪符上,眼神变得锐利如刀:“而我,将再次潜入圣坛。这次的目标,是祭坛核心,是圣胎,是血祭仪式本身!”
他拿起一枚雷珠,感受着其中狂暴的净化之力:“四枚雷珠,足以在关键位置布下一场毁灭性的‘盛宴’。两张匿踪符,将是我潜入和接近的保障。”
他看向阿乐,语气严肃而郑重:“阿乐,这次行动,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危险。我一旦潜入核心,可能再无退路,甚至……可能无法再出来与你汇合。若明日此时过后,我未曾返回,你便立刻离开黑沼泽,按照我先前告诉你的路线和联络方式,前往大陆西北‘天风城’,寻找‘听雨楼’掌柜,出示我留给你的信物(一枚特殊标记的灵石),将此地发生的一切和瘟灵教的阴谋告知,寻求正道力量的介入。”
“前辈!”阿乐眼圈一红,急道,“您一定能成功的!我……我不要自己走!”
林烬按住他的肩膀,目光平静而坚定:“听着,阿乐。这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阻止这场血祭,摧毁圣胎,关乎无数人的性命,也关乎对抗古煞的全局。我的使命在此,义无反顾。而你的使命,是将情报和希望传递出去,即使我失败了,也要让世人知道这里的邪恶,让后来者有机会继续战斗。这同样重要,明白吗?”
阿乐咬着嘴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他用力点了点头,将林烬的话牢牢记住。
林烬欣慰地笑了笑,取出岳擎队长留下的那枚记载着《薪火相传》秘术的玉简,以及一张绘制了圣坛内部更详细结构(包括几条隐秘路径和几个可能的安全藏身点)的兽皮地图副本,交给阿乐。
“这是三位前辈留下的部分传承和地图副本,你收好。若我真有不测,或许将来,你能遇到其他烬天盟的传人,将此物交给他们。”
阿乐颤抖着手接过,如同捧着千钧重担。
林烬不再多言,开始最后的准备。他盘膝坐下,调整呼吸,将状态提升至最佳。同时,他再次与怀中的融合烬天令残片沟通,尝试引动其中更深层的力量,为明日的决战做最后的感悟和协调。
残片传来温热的回应,一段关于如何更有效激发其中净化之力、以及如何短暂引动“净世庇护所”(密室)远程共鸣(或许能提供一丝庇护或干扰)的模糊信息流入脑海。这或许是绝境中的一线生机。
夜色深沉,雾气翻涌。古碑静立,仿佛在见证着一场即将到来的、决定黑沼泽命运的风暴。
林烬缓缓睁开眼,望向圣坛方向,那里邪云笼罩,隐隐有血腥预兆。
“三位前辈,诸位烬天盟的先烈,”他心中默念,“明日,晚辈将以此身、此火,践行我等共同誓言。暗火虽微,亦要焚尽这污秽祭坛!”
他看向身旁紧张而又坚定的阿乐,点了点头。
“休息吧,养足精神。明日,便是决断之时。”
岩隙中陷入了寂静,只有两人轻微的呼吸声,以及远处沼泽夜风带来的、若有若无的邪异低语。
决战的序曲,已然奏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