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事的香火气仿佛还萦绕在鼻尖,胡大柱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自家窑洞。
炕烧得温热,李桂花给他端来热水,周薇和李杏花也关切地看着他。
“法事做完了,大家心里好像踏实点了。”胡大柱喝了口水,揉了揉眉心,身体的疲惫远不如心里的沉重。
李桂花坐在他旁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声音压得有些低:“爹,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你说。”胡大柱看向她。
“我……我总想着胡三这事,太邪性。他之前不是失踪过吗?就是在村子附近找到的,还啥都不记得。”李桂花顿了顿,眼神里带着一丝后怕,“你记不记得,上次咱们去拜仙谷采药,回来的时候……我看见……”
她没说完,但胡大柱立刻明白了她指的是什么。
那个挂在树枝上、像是被剥了皮的“人形”东西。
当时他只当是看花了眼,或者是死掉的牲畜,强行压下心里的寒意,没有深究。
此刻被李桂花重新提起,结合胡三诡异的表现和最终那如同被野兽撕咬般的惨烈死状,一股寒意顺着胡大柱的脊梁骨猛地窜了上来!
“不一样吧。”胡大柱是想先安抚李桂花。
不想她担惊受怕的。
“怎么不一样?那头牛?胡三和胡红杏的死相,和我看见的那事,很像。”李桂花再次说道。
“嗯。”
胡大柱这次没有反驳,而是点点头。
“我有空啊,去拜仙谷再问问情况,看他们有没有遇到过这种事。”胡大柱其实心里早就有些想法了。
但他不希望是那样的。
“法师说是外面带来的,那胡三是不是也去过拜仙谷??”李桂花越发的感觉接近真相。
胡三出事的那几天,会不会根本就不是在胡家坡,而是……误入了拜仙谷?
是不是接触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或者染了怪病?
胡大柱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他之前一直试图从现实的角度去理解这件事,认为是怪病或者胡三自身出了问题。
但李桂花的提醒,像是一道闪电,劈开了他思维里的盲区。
如果……如果胡三的死,真的和拜仙谷那诡异的信仰或者那里存在的某种“东西”有关呢?
“你的意思是……胡三可能招惹了拜仙谷那边的……东西?”胡大柱的声音干涩。
李桂花重重地点了点头,脸上血色褪去:“我也就是瞎猜,可这心里头,越想越怕……”
周薇和李杏花在一旁听着,也吓得脸色发白,不敢吱声。
窑洞里刚刚因法事而带来的一点平静瞬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更源自未知的恐惧。
胡大柱意识到,他面对的可能不仅仅是一起离奇的命案或传染病,还可能牵扯到那个神秘村庄里,不为人知的秘密和危险。
拜仙谷,这个地名像一块冰冷的石头,沉甸甸地压在了他的心上。
他必须去找林若雪,把这个重要的线索告诉她。
要再去一趟拜仙谷,哪怕只是在外围探查,也必须弄清楚,那里到底隐藏着什么!
胡大柱在窑洞里,脑子里还在盘旋着拜仙谷和胡三惨死之间的诡异联系,同村的王四婶就骂骂咧咧地闯了进来。
“村长!你得管管!这事肯定是柳温柔那个扫把星克的!”王四婶一脸愤懑,唾沫星子横飞,“她男人死得早,就是个晦气源头!现在又勾搭得胡三……唉,反正她一来咱们村就没好事!胡三两口子死得这么惨,保不齐就是她带来的晦气!得把她赶出胡家坡!”
这种毫无根据的迁怒和迷信,在恐慌的村民中颇有市场。
胡大柱心里却明镜似得。
这个王四婶和柳温柔有瓜葛,有仇。
这是她找机会故意败坏柳温柔的名声呢。
原因很简单,王四婶的老头子对柳温柔可上心了,爱得死去活来,被柳温柔都迷死了。
所以王四婶对柳温柔那是一个气啊。
“她,她,柳寡妇就是一个狐狸精。”王四婶还不依不饶起来。
胡大柱一听,心头火起,“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目光锐利地扫过王四婶,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怒意:
“王四婶!你满嘴胡吣什么!闭上你的臭嘴!别把自己的私人恩怨带到这大场子上来,都什么时候了。”
他这一声呵斥,把王四婶一下子给震住了。
“胡三的事,警察还在查,防疫站的人也来了!那是案子,是可能有病!跟柳温柔一个寡妇家有什么关系?!”胡大柱语气严厉,伸手指着胡老栓的鼻子,“你也是几十岁的人了,遇事不动脑子,就知道往女人身上推?她男人死了是她愿意的吗?她靠自己双手吃饭,没偷没抢,怎么就成了晦气源头了?再说,要柳寡妇要真是有什么邪物,哪怕狐狸精转世,轮到现在出事吗??”
“哎呀,胡村长,你也是被她给迷住了啊。桂花,你劝劝你公公啊。”王四婶还嚷嚷着。
“叔,是不是也考虑一下,不排除任何可能吗?”李杏花插嘴了一句。
“你跟着起什么哄?胡三出事前那些天,柳温柔正跟咱们一起收黄豆、打豆子,忙得脚不沾地,她有什么工夫去‘克’胡三?啊?!”
“遇到点邪乎事,不想着怎么弄明白,就知道欺负孤儿寡母,算什么本事?!”胡大柱越说越气,“我告诉你,以后再让我听见谁在背后嚼柳温柔的舌根,往她身上泼脏水,别怪我按村规处置!都给我滚回去,该干嘛干嘛去!”
王四婶被骂得满脸通红,讪讪地低下头,不敢再言语,灰溜溜地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