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四婶身形比印象中佝偻了不少。
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双手不安地绞着衣角,头发有些凌乱,眼皮红肿,显然哭过。
看见胡大柱,她嘴唇哆嗦了几下,没说出话,眼泪先滚了下来。
“四婶,别站在外头,进来说话。”胡大柱侧身让她进来,村委的窑洞一般也很少有人值班。
有事,一般都是直接去家里找。
村委窑洞也就变得冷清,也没有暖气。
“支书……我……我没脸见人啊……我们家那个不争气的混账……他……他……”
“慢慢说,四婶,到底咋了?”胡大柱语气尽量平和,心里却有了不好的预感。
王四婶的一个儿子叫马钱多,二十啷当岁,从小被父母宠得有些好吃懒做,在村里干农活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总想着去外面“闯荡”。
胡大柱之前就听说他在各地游荡,没个正经营生。
“钱多他……他在镇上……偷……偷人家东西,被派出所给抓了!”王四婶终于把话说了出来,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羞愧得无地自容,头几乎要埋到膝盖里去,“派出所……派出所来通知,说他扒窃,数额不大,但性质……要拘留……说……说要是村里能开个证明,证明他平时表现……不是惯犯,家里也愿意严加管教,可以考虑……考虑从轻处理,提前放出来……”
她断断续续说完,已是泣不成声:“我这张老脸……算是丢尽了!他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啊!我……我可怎么活……”
胡大柱沉默地听着,眉头紧锁。
开证明?
这可不是小事。
证明一开,盖上村委会的公章,就意味着村组织为王钱多的行为做了背书,至少是部分担保。
王钱多要是出来后再犯,或者本性难移,这证明就成了笑话,村委的威信也会受损。
但看着眼前这位几乎被羞愧和恐惧压垮的老妇人,胡大柱又狠不下心一口回绝。
王四婶在村里是出了名的不本分,经常惹出事来,对胡大柱的很多决策也是不支持。
算是和胡大柱作对的一个村民。
王钱多走上歪路,她这个当娘的有溺爱的责任。
“四婶,”胡大柱斟酌着开口,“证明,不是不能开。但开了这个证明,村里就要对他负责,你更得对他负责。这证明不是免罪金牌,是给他一个改过的机会,也是给他套上个紧箍咒。你明白吗?”
王四婶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燃起一丝希望的光,连连点头:“我明白!我明白!支书,只要他能出来,我……我把他锁在家里!我天天看着他!我给他找活干!再也不让他出去瞎混了!求求您……求您帮帮忙……”
“这人啊,改错不容易,犯错就该接受惩罚,才能长大,我一旦开了这个口子,你家王钱多会觉得犯错没关系,村里给他兜着,下次他还要犯事。”
“成年人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胡大柱苦口婆心道。
王四婶是听出来了,胡的柱是不开这个证明了。
正说着。
王四婶直接要解衣。
胡大柱赶紧扶住她:“四婶,别这样。你别这样,你这是要干嘛???”
这王四婶不是个漂亮村妇,还有些丰满,身体的肌肤还很白皙。
“大柱啊,我就这一个儿子,他要出了事,可怎么办啊?我以前老跟你作对,是我不对,婶子给你赔礼道歉,成不?你就帮帮我儿子吧。”王四婶哀求道。
“四婶啊,我还是那句话,成年人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我这就是在帮孩子,他吃苦才能长大啊。你要明白这个道理。”胡大柱不开这个证明。
这让王四婶活了。
“好你个胡大柱,拿着鸡毛当令箭,不就是手上有个章吗?好好,我喊了。”王四婶要用非常规手段了。
“你要喊什么?”
王四婶跑到窑洞口,大喊起来:“非礼啊,胡村长非礼我啊,我没活路啦。”
我曹。
胡大柱这点名声还是要的,没想到,这王四婶这么阴险啊。
“你喊啥呀,我可啥都没碰你啊。你这是要污蔑我呀。”胡大柱哭了。
王四婶现在衣冠不整的,还真别说,这事儿还真可能会被村民误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