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我，我明明就是跟悦悦一起去的。你在说什么，什么我的脑损伤……”
黎安妮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突然觉得脖颈那里凉飕飕的，她挺了下身，然后直接伸手过去，从脖子上面扯下一串电线。
“这是什么！”
唰一下，仿佛一丝电流横穿过大脑皮层。
黎安妮的身子晃了晃，再次重心不稳，向后跌下去。
“安妮！”
乔岚息上前一步揽住她的腰：“安妮你听我说，这些都是你的错觉，是梦。你知道么？你是因为伤心过度，所以才会产生幻觉的？”
“什么……伤心过度……”
黎安妮看着窗外，双眸渐渐聚焦回神。
“我为什么伤心过度？”
“你接到了苏爵一殉职的消息，之后就一蹶不振。是江诚为了让你心情能好一些，于是主动带你去他妹妹的生日会上，想要让你轻松一下。”
乔岚息说，“可是没想到在她妹妹的生日会上，遇到了杨子晴之前的客户。混乱中，你不小心服用了小剂量的药物，被江诚救出来送到医院。我帮你用了些药，你的状况才稳定下来。”
“你说什么！你说苏，苏爵一……”
黎安妮支立起上半身，仿佛下一秒就要把乔岚息的白大褂袖子抓碎一样。
苏爵一殉职了？！
“我不相信！苏爵一怎么会殉职的！”
黎安妮一时间竟没有泪水涌出，整个人像是宕机了一样呆呆坐在床上。
她分明之前还跟他通过电话，视频过的。
他要去执行危险任务，但他承诺满满地告诉了她，他会回来的。
不同于以往的每一次任务。这一次，他带了必死的决心，却也带了难以割舍的求生欲。
“他答应我会回来的，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我已经有了……有了……”
见黎安妮说什么都不相信自己的话，乔岚息干脆打开手机，将军方发出来的讣告通稿调出来。
“安妮，如果你不相信我说的话，你看看这个。这个总不会是假的。”
看着军方白纸黑字列出来的通告，黎安妮的心瞬间冻结成冰。
她夺回自己的手机，颤抖着拨出那个陌生的号码——
的的确确算是陌生了。
因为苏爵一的工作性质的关系，她很少主动打电话给他，通常都是等他方便的时候来联系自己。
可是现在她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却只能等到电话那端冰冷的忙音。
苏爵一死了……
他再也回不来了是不是……
一瞬间，黎安妮的世界天昏地暗。
“安妮！”
乔岚息将她拥在怀里，同时一针刺下去。
黎安妮一句话也没能说出口，闭上双眼的一瞬间，一抹泪水从眼角滑落下来。
……
叶染坐在地毯上，一样一样收拾着临行的箱子。
休学半年后，她与顾墨迟即将踏上新学期的征程。
但自从回家来以后，顾墨迟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迟迟没有出来过一下。
余秋兰过来找叶染，旁敲侧击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染牵强地笑了一下：“没事的妈，他可能刚刚恢复记忆，还有些东西没有理清楚。”
余秋兰叹气：“能有什么没理清楚的？不就是那个姓温的小骚狐狸么？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他什么都不记得，至少失忆的时候，对你还是挺好的。”
叶染将一叠衣物重新整理起来，塞进箱子里。
“妈，该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我也……咳咳咳咳。”
突然呛起一阵咳嗽，叶染偏过头去，用手挡住。
“小染怎么了？又伤风感冒了？”
余秋兰关切道。
叶染摇摇头：“没事的，呛冷风了。”
“你可要当心点身体，这次回来，你和墨迟都没少受苦，伤病不断的。墨迟身体底子好，抗折腾。你可要多注意些，你是女孩子，身子弱，可别坐下什么病了。”
“妈，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余秋兰又拿了些东西，硬给叶染塞进去。
“墨迟嘴刁，到了那边吃不惯西餐，顿顿要你来做，也是太辛苦了。这些是李嫂腌制的一些小菜，都做了抽气防腐的处理。拿到那边去，冷藏放置就可以了。”
“嗯，妈您放心，我也会好好找顾墨迟的。”
叶染连连点头。
余秋兰站起身：“差不多了，你们两个一会儿下来吃饭吧。”
余秋兰走后，叶染将剩下一些小玩意压缩装箱后，敲开了顾墨迟的门：“墨迟，我可以进来么？”
男人没应声，但半分钟后，门被他亲自打开了。
“都收拾好了？”
“嗯。”
叶染点点头。
房间里没开灯，有一股熟悉的颓废的味道。
就好像三年前温绮刚刚离开顾墨迟的时候，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的那种状态，是一样的。
“你……还有什么东西要带么？”
叶染没有继续看顾墨迟的眼睛，只把脸轻轻转向了另一侧。
“我想问你件事。”
顾墨迟问。
“就是前两天，江家大小姐生日宴之后出事了，警察找我们做笔录。当时我还在医院，头上带伤，不好回答。”
顾墨迟的头是叶染不小心用红宝石项链砸破的。
虽然前因后果都有点无厘头，但针还是缝了几下的。
叶染点点头，没说话，她不太清楚顾墨迟究竟是想知道什么。
“他们说，死在西郊工厂的那具无名女尸，是方大公子的发小的新女友……”
顾墨迟坐在书桌前，神色微有犹顿。
“也就是那个……日本女人。”
叶染心脏微微抖了一下，点点头：“我记得那个女人，好像叫云禾，她是跟温绮一起进来的。说是在日本的时候，跟温绮偶然认识。”
见顾墨迟之后没再说话，叶染低吟一声：“你是不是在担心，那个女尸……其实是……”
顾墨迟便开脸，没有再说话。
只是捏在办公桌边缘的那只手，已经微微加了几分力气。
叶染垂了垂眼眸：“我明白了，我帮你去问问鸿渐。”
原来顾墨迟这一整天的情绪都很低落，是因为听到了新闻里播报的事。
他在担心，死去的那个人不是什么云禾，而是温绮。
他果然还是最放不下心的，那个女人……
叶染当着顾墨迟的面，打开手机，直接打了个电话出去。
可是苏鸿渐的声音却让叶染十分惊讶。
“鸿渐，我是小染。你怎么了……你在哪？机场？不是，到底出什么事了——”
叶染慢慢挂断电话，眼中瞬间蓄满了泪水。
顾墨迟不明所以走过来：“叶染，出什么事了？”
“爵一哥……”
叶染手一松，手机瞬间砸在地上。
苏鸿渐告诉叶染，苏爵一带队去海地拯救人质的时候，殿后掩护与大部队失散。
己经确认——
殉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