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兄此番来中洲也是去往南疆道?”
谢不尧看着沈明神咧开嘴笑道:“不不不,暂时先不南下,本来是想去大昭京城看看来着,可是听说大昭京城里那几位同龄人正好不在,正好你们又在这里,不过来见见说不过去,你们动身之后,那几位同龄人估计也回了京城,我就不跟你们一起南下了。”
沈明神微微点头,他本来也想去太玄城看看这座首善之城,只不过正事要紧,只能先放一放,后面再看看有没有机会。
“老板娘,结账。”
陈九川终于是休息够了,大手一挥,如今他可是摇身一变成了土财主,钱袋子鼓得很。
“三百文钱。”
妇人走过来低着头看着手里的账本说道。
“多少?”
陈九川眼睛瞬间睁大,似乎是有些不敢置信。
“三百文钱。”
妇人重复道。
“你这肉是金子做的?才这几盘菜就三百文钱?”
陈九川愣愣问道,三百文钱,穷苦人家省点吃都能吃上大半个月了,怎么到这里才只能一顿饭钱?
“怎么说话呢,鱼是大潘河里捞上来的大潘鲤,牛肉是隔壁州有名的秋山黑牛,再加上你吃的那三大盆子江南香米,三百文钱还嫌贵啊?”
妇人脸上满是嫌弃。
陈九川被妇人唬得一愣一愣的,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大手一拍桌子,嘴里振振有词:“你自己事先不说这菜这饭这么贵,结账了谁知道,摆明了欺负我人小是吧?”
妇人眯着眼去上下打量着陈九川,半晌说出一句:“人小不小的老娘可没验过,也管不着,不过你小子想在这里吃白食可不行!”
“我也没说吃白食,菜先不去说,你这上的饭根本就不是江南道的米!”
陈九川被妇人眼神瞧得心里发毛,索性跟她好好辩论一番。
“你说不是就不是?”
“对!我说不是就不是,我是江南人,从小吃江南的米长大的,你这米根本就不是江南道的米!”
“切,江南道那么多米,老娘就不信让你全给吃完了?在老娘的店里,这米就是江南香米,拿钱来!”
陈九川和妇人争吵的相当激烈,而旁边那三位年轻人个个面面相觑。
也就是后来的谢不尧脸色好看一点,他只点了一壶茶水,还不是他自己一个人喝,万一真贵得离谱还能和其他两个人平账,所以脸上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沈明神也是微微尴尬,他本就是出身寒门,刚才乍一听老板娘那三百文的饭钱他都吓了一跳,还好平时节俭惯了只点了一碗白粥,不然三百文钱得让他肉痛好一阵。
只有玄净最淡定,他身为佛门弟子,三教之中本该是最为富裕的一个,但他这个佛子也是个佛门另类,身上从来不喜欢带银子,这次东渡同样是走到哪里化到哪里,身上也没多少钱,他看似淡定,暗中却趁着另外两人注意力集中在陈九川和老板娘身上时偷偷看了一眼碗里,见碗里看不见一粒米这才放下心来。
此时老板娘和陈九川的争论也终于出了结果,二百八十文钱,一分不能少。
陈九川终究还是脸皮子薄,在这个口无遮拦的妇人面前很快便败下了阵来,脸上一阵红一阵青,交钱那一刻就好像刚出嫁被婆家欺负的小媳妇。
谢不尧乐呵呵的看着这一幕。
“有劳夫人,我们也结账。”
沈明神主动开口。
妇人扭着腰肢笑眯眯走过来:“一碗白粥二十文,一壶茶三十文。”
?
谢不尧一口茶水喷了出来,看妇人脸上那笑容他还以为能便宜一点,结果也这么黑?
二十文一碗白粥先不去管,凭什么一壶茶就敢要他三十文?
“老板娘,你这不对吧???”
谢不尧皱着眉头问道。
玄净和沈明神心里也是一颤。
尤其是玄净,平日里吃得不多,一天两三个馒头,在买点干咸菜,也不过几文钱,现在一碗白粥下去就要了他二十文,他此刻都顾不上阿弥陀佛了。
“哪里不对?”
妇人脸色不变。
谢不尧刚想站起身来同这个妇人好好辩论一番,可想到陈九川刚才那个下场,心里又有点打鼓,干脆冷哼一声,很没有义气的丢下十个铜板和一句话,随后转身便走。
“这壶茶他们也喝了,我们三人平分,剩下二十文钱找他们两个要去,沈兄,佛子,我还有点事,先走一步了。”
来得潇洒,走得更潇洒。
可还没走出大门,外面又传来一道爽朗笑声。
“哈哈哈哈,多大点事儿,谢道长不必如此惊慌先,到了我大昭的地界,理应由我尽尽地主之谊,这钱我来付!”
话音刚落,门外走进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
光看他这一身衣裳行头便知道兜里肯定有钱,脸上一道差不多两寸长的疤痕让他本就硬朗的气质中增添了几分野性。
是个桀骜不驯的年轻男人。
谢不尧一听有人请客,转身又坐回了凳子上,脸色不改,很是自然的把桌上散落的十个同伴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
“老板娘,再来一壶茶,一人一壶,给那兄弟也来一壶!”
他很是豪迈的大手一挥,还特意指了指陈九川,对于刚才陈九川与老板娘之前的唇枪舌战,他很是满意,觉得自己的水平应该跟陈九川差不多,虽然敌不过妇人,还与另外这两个家伙比应该是要强上一个等次。
年轻人顺势坐下,正好补齐了四方桌的最后一个位置。
他神色认真,嘴上直截了当说道:“我叫邹文,我想跟你们三位打一架。”
“沈生也好,佛子也罢,谢道长也可以。”
谢不尧笑眯眯问道:“是你们陛下让你来得?”
邹文摇摇头:“我来自玉京府,单纯是听说你们三位同时出现在大昭,有些技痒,特意前来讨教一番,看看和你们有多大的差距。”
谢不尧捏着下巴道:“还是等你们的陛下先出手在说吧,话说你们陛下真沉得住气,现在还不出手。”
邹文挠了挠眉头:“没关系,听说姜摄不想理这些事情,让你们尽管南下,但他不想理是一回事,我好歹也是个大昭人,大昭不出手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们怕了,连打都不敢打。”
“哦,这样啊,那我不想打。”
谢不尧油盐不进。
话音刚落,邹文瞬间翻脸,怒骂道:“那你们自己付饭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