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囚皱起眉头看着如同水银附身一般紧紧贴伏在陈九川身上的古怪铠袍。
不用多想,自己刚才那一拳不出意外就是被这铠袍给挡下了。
只不过他很意外,按理说即便能挡下自己这一拳,陈九川也不至于一点事情都没有!
陈九川拍了拍刚才被打中的地方,周围似乎有一圈圈细小气机在铠袍上面荡漾开来,只不过很快便被那些细小绵长如同微小山脉一般的褶皱给尽数拦下,化作一条条山涧溪流汇聚到铠袍上的一条条白线之中!
这身铠袍便是齐鸣抢来的那身,也是这次斩杀水主的关键一环!
有了这身山河铠,丁囚便算是被拉到了陈九川的同一条线上,四境武夫就只有一个蜕生境的架子,只是耐打一点罢了。
“好东西!”
丁囚眼神逐渐火热,作为一地之主,他当然是见过世面的,自己府上好东西也不少,但这种品相的铠袍,他还从未见过,或许只有世外那些真正的仙家大派里才能有足够底蕴拥有等好物。
陈九川调整吐纳节奏,身上窍穴开始运转,血肉之间气机生发,随后便是每一寸皮肤开始逸散气机,这些气机并没有就此消失在天地,而是被这身山河铠尽数吞没!
铠袍上那些凹凸不平之处愈发生动,就好像原本静止的山河突然拂过了一道春风,随后便是万物复苏!
陈九川轻轻跳了跳,身上那压抑之感再也不见!
可以说这身铠袍完全将陈九川剥离了丁囚的玄刹和辖域,虽然仍旧在玄刹河范围之内,甚至此时此刻就在水主府内,但丁囚现在却根本压制不了陈九川。
更为准确的说不是无法压制,是丁囚根本感知不到陈九川这个人!
“无妨,反正这水主的名头也顶不了多久了,不用也罢,让你看看武夫三四之间的差距也好,真以为穿了一身好衣服就能和我平起平坐了?”
丁囚满脸狞笑。
一步跨出,手肘前顶,直取少年中府大门!
天下武学之中,无论是哪家哪派都不会否认肘膝皆是杀人利器,一招落在实处往往便是动辄重伤身死的下场。
陈九川同样不敢大意,哪怕知道这身铠袍能够挡下这一击也不会自大到站着任由丁囚打。
他双手前伸接住丁囚手肘却不发力阻拦,在肘击到身前三四寸之时手掌骤然发力,只是以极小的气力便让丁囚这一肘落到了空处。
一肘落空之后便是大开的破绽,陈九川趁势不退反进,竟然贴身而上,肩膀猛然一沉就砸在了丁囚的胸口。
肩膀同样不比肘膝差多少,只是很难以肩命中敌人,可实际上贴身之后,肩膀发力更为迅猛。
所以虽然很少有人练这一块的功夫,但总还是有人喜欢另辟蹊径就是了。
丁囚被这一击直接冲的气机逆行几许,随后气机翻涌震荡,可他也不管不顾,任由经脉被气机挤胀。
不过是稍微痛点罢了。
他抡起手臂锁住陈九川,脚下水渠之水如同水蟒上岸攀附丁囚。
喝!
丁囚怒喝一声,单臂拎起陈九川狠狠掼在地上。
少年接触地面瞬间,整座水府如同地牛翻身一般剧烈震荡,只是那水渠中的玄刹河水仍旧平静不起丝毫波澜。
丁囚看着地面上脸色有些苍白的陈九川,低沉笑道:“被一整条河水压住的感觉不好受吧?”
虽然不能借玄刹河的水运地利压制陈九川,但他身为水主仍旧能够接引水运加持己身。
陈九川眨了眨眼,抓住丁囚的手掌,顺势借力翻身,一脚踹在他的头上。
“你问问你娘好不好受吧。”
陈九川脸色有些不好看。
刚才那一砸是丁囚以整条玄刹河的水势砸下,他一个三境武夫当然挡不住,可身上那件铠袍可以,铠袍上面那些沟壑连起来便是一条完整河流,如果把玄刹河放进去也比不过这些沟壑。
所以这些伤害当然被铠袍尽数挡下,之时伤害虽然挡下了,但陈九川可是实实在在感受到了两条河流剧烈碰撞的场面!
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那恐怖的声势直接响彻在他的神魂之内,如何不让他感到恐惧。
丁囚脸色骤然阴沉。
“小畜生牙尖嘴利!”
他鼻头旁边生出两根长须,浑身裸露在外的皮肤开始长出坚硬鳞片,只是那不断渗出的粘液影响了丁囚的气势。
“原来是一条鲤鱼成了精啊。”
陈九川嗤笑道。
随后两人突然同时出手,各自竭力催动气机,没有任何花里胡哨,就这么一拳对撞在了一起!
嘭!
两道气机相互泯灭之后,陈九川怒喝一声,不管不顾继续向前,双拳接连递出,而丁囚同样不甘示弱,跟陈九川针锋相对!
我就不信低我一境的武夫在我的地盘上面还能打得过我不成?
两人拳拳互换,转眼之间已经递出了千百拳!
陈九川同样没有停下的意思,看着丁囚早已血肉模糊的双拳,继续催动气机,哪怕那些窍穴已经有些不堪重负,他仍旧固执的出拳!
他知道,只要停下来,那丁囚用不了多久便会恢复原样,顶多是气势下滑,气机损耗严重罢了,恢复一阵又是巅峰。
而他不行,他不到四境终究没有丁囚那般恐怖的恢复能力,一旦停下来,攻守便会瞬间异形,到时候哪怕他有这身铠袍也不过是多撑一段时间罢了。
丁囚此时心情愈发凝重,为何这个小崽子气机如此浑厚?
完全不像是一个三境武夫能拥有的气机!
咔嚓!
陈九川终于一拳打碎丁囚的拳头,趁势一脚踹在他胸口,丁囚虽然恢复能力强,但不是感受不到痛苦。
双拳碎裂带来的痛苦再加上陈九川这刻意一脚踹在的位置让他气机再次凝滞!
气机凝滞便是破绽!
陈九川抓住机会,强行榨干各处窍穴内最后一丝丝的气机,提拳便打!
丁囚只能抬起双臂竭力护住头颅,可没了气机的辅佐,这双手臂也不过是挡住三四拳而已!
终于,陈九川眼眶通红,脸色苍白停下了手,他的身下是头颅碎裂的丁囚!
少年勉强起身,一脚踩在丁囚碎裂的头颅上,嗓音虚弱道:“打我的脸?我头都给你打碎!”
他一步步走出水主府,眼睛愈发模糊,可那些围在他身边的水府下人却没有一个敢动手。
理由只有一个,为了一个死了的主子去冒险,不值得。
陈九川抬起头看着天边,微笑道:“也不难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