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壁虎”那张写满了贪婪的脸，没有说话，只是又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个更厚的信封，扔在桌上。
信封落在油腻的桌面上，发出“啪”的一声闷响。
“这里是十万美金。”我平静地说，“告诉我关于这个‘清洁工’的一切，并且，给我弄一个能进出金沙酒店后勤区域的身份。”
壁虎的眼睛瞬间瞪圆了，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他死死地盯着那个信封，像是饿狼看到了猎物。十万美金，对他这种情报贩子来说，是一笔足以让他铤而走险的巨款。
他猛地伸出手，一把将信封抓了过去，飞快地塞进怀里，然后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老板，你真是……太爽快了！”他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您放心，整个新加坡，就没有我壁虎搞不定的事！”
“说。”我只吐出一个字。
“是是是！”壁虎连忙点头哈腰，身体凑得更近了，“关于这个‘鬼魅清洁工’，我知道的也不多。他大概是半个多星期前出现的，没人知道他叫什么，从哪来。金沙的人事档案里，他就是一个普通的临时工，马来西亚人，背景干净得像张白纸。但我们都知道，这种背景，才是最有问题的。”
“他有什么特征？”
“特征？最大的特征就是没特征。”壁虎皱着眉回忆，“我的人说，他长得就是那种扔进人堆里，你一转身就忘了他长什么样的脸。中等身材，皮肤有点黑，话很少，眼神……对，眼神！我的人说，他的眼神很空，像死人一样，看人的时候，让你感觉后背发凉。”
一个善于伪装，心理素质极强，并且精通潜入和暗杀的专业人士。
我的脑海里，立刻勾勒出了这个“清洁工”的形象。他可能就是抓走陈默的那个。
“他一般在哪个区域活动？”我继续问。
“不固定。但他只出现在VIp区，特别是那些不对外开放的顶级套房和私人赌厅。”壁虎说，“那些地方，都是神仙打架的地方，能进去的，非富即贵。他能混进去，说明他的权限不低，或者说，他有办法搞到高权限。”
“我要进去。”我说道，“VIp区，还有员工通道，所有地方。”
“没问题！”壁虎拍着胸脯保证，“金沙酒店虽然安保严，但只要是人管的地方，就有漏洞。我有个远房表弟，在里面的后勤部当个小组长，管着一批清洁工。我让他给你安排个身份，就说是新来的临时工，给你一张最低级的通行卡。这张卡，能让你进出大部分后勤区域和员工通道。但是VIp客房区，你就得自己想办法了。”
“可以。”这已经足够了。只要能进去，剩下的就看我自己的本事了。
“不过，老板，”壁虎搓着手，一脸为难地说，“这事儿风险大。我那个表弟，胆子小，得加钱……”
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壁虎被我看得心里发毛，讪讪地笑了笑，不敢再提钱的事。
“我……我这就去办！您放心！天亮之前，保证给您弄好！”他站起身，准备开溜。
“等等。”我叫住了他。
“老板，还有什么吩咐？”
我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枚在港岛时，从那个“清除者”尸体上找到的特制子弹。子弹上，刻着那个熟悉的，由蛇与蝎子纠缠组成的图案。
我把子弹放在桌上，推到他面前。
“见过这个吗？”
壁虎看到那枚子弹，特别是上面的图案时，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比死了爹妈还难看。
他的身体开始发抖，额头上渗出了冷汗。
“没……没见过……”他结结巴巴地说，眼神躲闪，根本不敢看那枚子弹。
他在撒谎。
他的反应，已经告诉了我一切。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手指在桌面上，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
“嗒……嗒……嗒……”
每一声，都像一记重锤，敲在壁虎的心上。
小小的肉骨茶店里，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壁虎的冷汗，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老板……我……我真的……”
“我再问一遍。”我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压力，“见过这个吗？”
壁虎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噗通”一声，他直接从椅子上滑了下来，跪在了地上。
“老板饶命！老板饶命啊！”他抱着头，声音里充满了恐惧，“这个东西……是‘衔尾蛇’的标志！是‘清除者’的信物！我……我只是个卖情报的小混混，我怎么敢跟他们扯上关系啊！”
“衔尾蛇……”我咀嚼着这个名字，“你对他们，了解多少？”
“不多！真的不多！”壁虎哭丧着脸说，“我只知道，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组织！黑白两道，没人敢惹！他们的‘清除者’，就是一群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专门负责杀人灭口，处理组织的‘垃圾’。谁要是被他们盯上，就等于被判了死刑！”
“那个‘鬼魅清洁工’，是他们的人？”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壁虎拼命摇头，“但是……但是能在金沙酒店里，让人无声无息地消失，除了他们，我想不到还有谁能做到！”
壁虎知道的，也只是一些道听途说的传闻。
但至少，他确认了我的猜测。
陈默，十有八九，就是落在了“衔尾蛇”的手里，从新加坡入手也不错！
“起来吧。”我淡淡地说。
壁虎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畏畏缩缩地站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喘。
“身份的事，尽快办好。”我收回那枚子弹，站起身，“天亮后，我来这里找你。如果我拿不到我想要的东西，或者，我发现你耍了什么花样……”
我没再理他，转身走出了肉骨茶店，消失在夜色中。
回到那间破旧的旅馆，我将自己扔在床上。
“鬼魅清洁工”、“衔尾蛇”、“清除者”……
线索越来越清晰，但危险的等级，也在呈几何倍数上升。
我面对的，不再是金新月那些乌合之众的军阀，而是一个组织严密，一群实力恐怖的存在。有机会还是得搞清楚这个势力.........
在他们的主场，我没有任何优势。
我唯一能依靠的，只有我自己。
我从背包里，拿出了安东尼奥为我准备的那些“玩具”。
一把格洛克19，四个备用弹匣，一把锋利的军用匕首，几颗小型的塑胶炸药，还有一些专业的潜行和侦查工具。
我将它们一一拆解，检查，上油，再重新组装。
冰冷的金属触感，让我烦躁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这些，才是我最可靠的伙伴。
天色，渐渐亮了。
我一夜没睡，但精神却异常亢奋。
我走到窗边，看着远处金沙酒店那标志性的轮廓。
那里，就像一头蛰伏在城市中心的钢铁巨兽。
而我，即将要走进它的肚子。
我拿起桌上的那面小镜子，看着镜子里那张陌生的，属于“李强”的脸。
不，这不是李强。
这是一个清洁工。
一个即将去“打扫垃圾”的清洁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