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天，整个团队都以前所未有的高效率运转起来。
林澈和他手下的技术人员，几乎是不眠不休，像疯了一样入侵和监控着少女峰地区所有能接触到的网络系统。交通、电力、市政……无数的数据流像潮水般涌入我们临时搭建的指挥中心，在屏幕上汇成一张复杂到令人眼花缭乱的巨大网络。
李婉儿则再次展现了她作为“钞能力者”的恐怖实力。她在暗网上开出的天价悬赏，像一块巨石砸进了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千层浪。不到二十四小时，一份号称是“瑞士军方内部最高机密”的少女峰地下管网工程图，就被一个匿名卖家送到了我们手上。
经过林澈那边专家的紧急验证，图纸的真实性高达百分之九十以上。
它不仅包含了所有民用的排污、电力、通讯管道，甚至还标注出了一些从未对外公开过的，冷战时期遗留下来的军事掩体和秘密通道。
简直就是一份完美的“地道战”地图！
而我，则在抓紧一切时间恢复身体。
上次那支基因刺激药物的副作用比我想象的还要大。虽然在师傅的特制药汤和李婉儿不计成本的珍贵药材调理下，我没有出现林澈担心的永久性损伤，但那种身体被掏空的虚弱感，足足持续了两天。
这两天里，我除了吃饭睡觉，就是打坐调息，用师傅教的呼吸法，一点点修复着受损的身体机能，同时在脑海中，将那份复杂的地下管网图纸，一笔一划地刻进去。
第三天上午，好消息终于传来。
“找到了！”
指挥中心里，一个负责数据分析的技术员突然大喊一声，兴奋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所有人都立刻围了过去。
“头儿，你看这里！”技术员指着屏幕上的一处数据流，对林澈说道，“这是少女峰西侧，一个废弃的垃圾焚化站的实时监控数据。在过去的48小时里，它的能量消耗，出现了两次异常的峰值。”
屏幕上，一条平缓的数据曲线，在两个时间点上，突兀地向上拉升，形成两个尖锐的波峰，然后又迅速回落。
“这两次峰值出现的时间，都在凌晨三点到四点之间。而且，每次峰值过后，焚化站附近区域的地震监测仪，都会记录到极其轻微的，类似于地下深层结构震动的信号。”
林澈的眼睛亮了。
“把焚化站的坐标，和我们手上的地下管网图进行比对！”他立刻下令。
几秒钟后，新的图像出现在大屏幕上。
那个废弃的焚化站，被一个红点清晰地标注出来。而在它的正下方，地下近百米深处，赫然有着一个巨大的，未标注用途的空腔结构！
这个空腔结构，通过一条独立的、极其隐蔽的垂直运输通道，与焚化站连接在一起。
而这条通道，在市政工程图纸上，根本就不存在！
“就是这里！”我看着屏幕，斩钉截铁地说道。
“摇篮”！
这个耗费了我们无数心血寻找的，“衔尾蛇”组织的核心实验室，终于露出了它的尾巴！
他们利用废弃的焚化站作为掩护，在深夜将实验产生的“垃圾”通过秘密通道运送到这里进行处理。焚烧“垃圾”产生的巨大能量消耗，以及处理某些特殊“垃圾”时可能引发的结构震动，最终还是暴露了他们。
“太好了！”李婉儿激动地握紧了拳头，“我们终于找到他们了！接下来我们怎么办？直接派人端掉这个焚化站吗？”
“不行。”我摇了摇头，“焚化站只是一个入口，一个幌子。我们就算占领了那里，他们也可以立刻从内部封死那条垂直通道。打草惊蛇，只会让我们彻底失去进入‘摇篮’的机会。”
“那……那怎么办？”
我看着屏幕上那条连接着地表与地下的红色线条，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计划，在我的脑海中慢慢成型。
“他们不是要运送‘垃圾’吗？”我缓缓地说道，“那我们就……变成‘垃圾’，让他们亲自把我们送进去。”
“什么？！”
我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小凡，你没开玩笑吧？”林澈的脸色都变了，“这太冒险了！我们根本不知道他们运送‘垃圾’的具体流程，也不知道那些‘垃圾’到底是什么。万一……万一他们是直接扔进焚化炉里烧掉呢？那我们不就……”
“他们不会。”我打断了他，“汉斯说过，他们是‘处理’垃圾，而不是‘销毁’垃圾。而且，你注意到没有，那个焚化站的能量峰值，虽然异常，但并不足以支撑一个能彻底焚毁所有东西的高温焚化炉长时间运转。我猜，那个焚化炉，更多的作用是处理一些普通的废料，用来掩人耳目。而真正的‘垃圾’，尤其是那些实验体，很可能会被运送到‘摇篮’内部，进行二次分解或者回收利用。”
“这只是你的猜测！”林澈还是无法接受，“万一猜错了呢？代价太大了！”
“富贵险中求。”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也没有其它办法了！错过了，就再也没有了。”
指挥中心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看着我，眼神复杂。他们知道我说的有道理，但这个计划，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也太过危险。
“我不同意！”
李婉儿第一个站了出来。
“叶小凡，你不能去！要去也是我去……不对，我们谁都不能去！我们可以把这个情报告诉瑞士政府，让他们派军队来处理！”
“没用的。”我摇了摇头，“你忘了那个代号‘钟表匠’的管家吗？他很可能就是瑞士政府的高官。我们把情报告诉他们，等于直接告诉了‘衔尾蛇’。到时候，我们所有人，都别想活着离开瑞士。”
“那……那我们也可以把情报传回国内，让局里想办法……”
“远水救不了近火。”我叹了口气，“等到国内的力量介入，黄花菜都凉了。收藏家随时可能完成他的实验，师傅也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
林澈的身体明显地僵了一下。
他的眼神，开始动摇了。
“我必须进去。”我看着林澈，声音无比坚定，“不光是为了找到收藏家，更是为了救师傅。林澈，你告诉我，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
林澈看着我，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低下了头，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我知道，他被我说服了。
“好。”良久，他抬起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我陪你一起去。”
“不行。”我立刻否决，“你是指挥官，你的任务，是留在外面，随时准备接应我，并且应对可能发生的一切突发状况。这次行动，我一个人去就够了。”
“可是……”
“这是命令。”我的语气，不容置疑。
林澈看着我，最终，还是艰难地点了点头。
“我需要一套可以隔绝红外探测和生命信号扫描的潜行服，还需要微型氧气瓶，以及足够把那条通道炸塌的塑胶炸药。”我开始布置任务，“行动时间，就定在明天凌晨两点。在他们下一次‘处理垃圾’之前，我要先一步，等在他们的垃圾车里。”
“好，我马上去准备。”林澈转身离开，背影显得有些沉重。
指挥中心里，只剩下我和李婉儿。
“叶小凡，你答应过我的，你会活着回来。”她哽咽着说道。
“我记得。”我走到她面前，伸手帮她擦掉眼泪，“所以，我一定会回来。”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突然上前一步，紧紧地抱住了我。
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我能感觉到她的不安和恐惧。
我伸出唯一能动的左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放心吧。”
就在这时，一个技术员突然急匆匆地跑了进来，神色异常激动。
“叶先生！林副组长！李小姐！快来看！暗网……暗网上有新消息了！”
我们立刻被他吸引了过去。
“什么消息？”李婉儿放开我，急忙问道。
“不是关于悬赏的！是一个刚刚才出现的，最高加密等级的匿名帖子！发帖人自称是‘衔尾蛇’的内部成员，他说……他要揭露一个惊天秘密！”
我们立刻冲到了电脑前。
屏幕上，是一个极其简陋的帖子，没有任何多余的文字，只有一张图片。
那是一张监控画面的截图，画面很模糊，似乎是在一个地下通道里。
画面中，两个人影正在激烈地交战。
其中一个，身形灵活，手里拿着一把匕首，招式狠辣，正是我们一直在寻找的“变色龙”！
而另一个人……
当我看清那个人的脸时，我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那个人，穿着一身破烂的囚服，身上带着镣铐，头发凌乱，脸上满是伤痕。
但他站得笔直，如同一杆标枪！
他的手里，没有武器，却用一双肉掌，和手持匕首的变色龙斗得难解难分！他的每一招，每一式，都大开大合，充满了霸道无匹的气势！
是师傅！
他没有被抓住！他逃出来了！
而且，他正在追杀变色龙！
“这……这怎么可能？！”林澈也看到了图片，震惊得无以复加，“他……他不是被抓了吗？”
“他不是猎物。”我看着图片上那个熟悉的身影，胸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和自豪，“他一直都是猎人！”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变色龙没有出现在钟楼的陷阱里。
因为他自身难保！
他被师傅，给盯上了！
看来当时在雪地里得结果跟我们原本预想得有很大不同！
这个匿名帖子，像一颗重磅炸弹，瞬间引爆了整个暗网。
下面无数的跟帖和讨论，都在猜测这两个人的身份，以及“衔尾蛇”内部，是不是发生了内讧。
而我，却从这张图片里，看到了更多的信息。
师傅的眼神。
他虽然在和变色龙激战，但他的眼神，却不经意地瞥了一眼监控探头的方向。
那是一个极其隐晦的眼神。
那是在……传递信息！
我立刻让技术员将图片放大，一帧一帧地分析师傅的每一个动作。
果然，在其中一帧画面里，我发现，师傅在格挡变色龙攻击的时候，他的左手手指，快速地变换了几个手势。
那不是格斗动作，那是我们“狼牙”内部，最机密的战术手语！
“放大他的左手！”我冲着技术员大喊。
画面再次放大，那几个手势，清晰地呈现在我眼前。
【东三。】
【管道。】
【汇合。】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
东三！是指东经3度的区域！
管道！是指地下管网！
汇合！
师傅在约我见面！
他不但逃了出来，还掌握了敌人的监控系统，甚至……他知道我的计划！
他正在用这种方式，告诉我他的位置，让我在进入地下管网后，去和他汇合！
“取消原定计划！”我立刻对林澈说道。
“什么？”林澈愣住了。
“情况有变。”我指着屏幕，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我们不用再像没头苍蝇一样乱闯了。”
“猎人，不止我一个。”
“现在，是猎人们，汇合的时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