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鼓原的黄沙在夜风里打着旋,沈砚秋靠在墨甲冰冷的护甲上,指尖还残留着符纸的粗糙触感。这已是他们驻守西侧防线的第三日,三天来,魔道的小股突袭从未停歇,最短间隔不过一个时辰。小队成员人人带伤,周明的左臂被煞气侵蚀后虽经丹药压制,却仍隐隐作痛,挥刀时力道大不如前;苏清月的疗伤药膏已用去大半,指尖因频繁绘制符箓而泛起薄茧;就连最沉稳的队长陈风,眼下也带着浓重的青黑,气息紊乱不堪。
“沈师弟,换你休息半个时辰。”周明走过来,将一块干涩的灵粮递给他,“我盯着结界,有动静立刻叫你。”沈砚秋接过灵粮,却没什么胃口。这三天里,他们消耗了近百块下品灵石修复结界,符箓也所剩无几,而联军的补给迟迟未到——据说北侧防线压力更大,物资优先供应了那边。他望着结界外黑漆漆的黄沙,总觉得今夜的风里,除了煞气,还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压抑感,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刚闭上眼没多久,沈砚秋便被一阵剧烈的震动惊醒。不是之前小股突袭的冲击,而是仿佛大地在颤抖,连脚下的黄沙都在跳动。“怎么回事?”他猛地坐起,握紧青锋剑,只见西侧结界外的黄沙中,突然亮起无数黑色的光点,如同一群蛰伏的毒蛇苏醒,密密麻麻,望不到尽头。
“警戒!是大股攻势!”陈风的吼声划破夜空,他手中的长枪已泛起金色灵光,“快燃放信号符求援!”一名弟子慌忙取出红色信号符,点燃后却只发出微弱的红光,便被一股诡异的黑风扑灭——魔道竟布下了“遮灵阵”,阻断了信号传递!
就在这时,黄沙中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粗重的喘息。一道魁梧的身影从黑影中走出,身高近三丈,身着黑色重甲,肩扛一柄一人高的狼牙棒,棒身布满倒刺,泛着淬毒的绿光。他的脸上戴着一张骷髅面具,只露出一双猩红的眼睛,周身缠绕的煞气几乎凝成实质,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筑基后期修士!
“哈哈哈!黄枫谷的小崽子们,今日便让你们葬身在这金鼓原!”敌将的声音如同破锣,带着令人牙酸的笑意,“给我冲!攻破防线,屠了联军营地!”他身后的百名魔道弟子瞬间嘶吼起来,手持骨刃、法器,如潮水般涌向西侧防线,黑色的煞气汇聚成一道洪流,连夜空都被染成了暗紫色。
“结阵!厚土玄冰阵最大出力!”沈砚秋嘶吼着召唤墨甲,傀儡轰然落地,淡灰色的光晕瞬间扩张到最大,将整个小队笼罩在内。周明挥舞开山刀挡在左侧,苏清月则将最后几张雷暴符捏在手中,指尖因用力而发白。然而,这一次的攻势远比之前猛烈,第一批魔道弟子撞上玄冰阵时,阵壁竟直接泛起裂纹,淡灰色光晕瞬间暗淡下去。
“找死!”敌将怒吼一声,扛着狼牙棒大步上前,猛地一棒砸向结界。“轰——”的一声巨响,震耳欲聋,西侧结界如同被重锤击中的玻璃,瞬间出现一道三尺长的裂痕,淡蓝色灵光剧烈闪烁,仿佛随时都会破碎。结界后的沈砚秋等人被震得气血翻涌,周明更是直接喷出一口鲜血,踉跄着后退几步。
“结界破了!快挡住!”陈风强忍伤势,长枪刺出,金色枪芒刺穿三名魔道弟子的胸膛,却被更多的修士涌上来填补缺口。一名炼气巅峰的魔道修士趁机从裂痕处钻了进来,骨刃直刺苏清月的后背。沈砚秋眼疾手快,指挥墨甲一拳砸飞修士,同时青锋剑横扫,将周围两名试图涌入的修士斩杀。但这只是开始,越来越多的魔道弟子从裂痕处涌入,玄冰阵已被煞气侵蚀,光晕变得若有若无。
“东侧结界破损!请求支援!”突然,远处传来其他小队的呼救声,伴随着法器破碎的脆响。紧接着,北侧方向也传来急促的哨声——那是防线崩溃的信号!沈砚秋心中一沉,余光瞥见东侧天空泛起黑色的煞气,显然已被魔道突破。“完了,全线告急!”一名弟子绝望地喊道,手中的法剑都开始颤抖。
敌将见状,更是得意狂笑,狼牙棒再次砸向结界裂痕:“哈哈哈!你们的援兵不来了!都给我死!”第二棒落下,结界裂痕扩大到五尺,灵光彻底黯淡,再也无法阻挡魔道修士。数十名弟子从裂痕处涌入,与沈砚秋的小队展开混战。一名魔道修士的骨刃划伤了沈砚秋的手臂,黑色煞气瞬间钻入伤口,带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沈师弟!用清心符!”苏清月扔来一张符箓,沈砚秋连忙点燃,符纸燃烧的青烟驱散了煞气,疼痛才有所缓解。他刚要道谢,便看到苏清月被两名修士围攻,后背又添新伤,鲜血染红了淡青色的道袍。“师姐!”沈砚秋怒喝,指挥墨甲回身支援,傀儡一把抓住一名修士的头颅,直接捏碎,另一名则被青锋剑刺穿喉咙。
陈风此时已杀红了眼,金色灵光几乎耗尽,长枪上沾满了黑血,他的左腿被敌将的狼牙棒余波扫中,骨头都断了,却仍拄着长枪站在防线最前线。“不能退!退了后面的营地就完了!”他嘶吼着,再次刺出一枪,却被敌将用狼牙棒格挡,巨大的力量将他震飞出去,重重摔在黄沙中,昏死过去。
“队长!”沈砚秋心中一紧,刚要冲过去救人,便被三名魔道修士缠住。他运转《罗烟步》在人群中穿梭,青锋剑舞出一道墨绿色的剑花,斩杀两名修士,却被第三名修士的毒囊击中肩膀,黑色毒液瞬间蔓延开来。“咳咳……”沈砚秋咳嗽着,丹田内的真元越来越紊乱,眼前阵阵发黑。
墨甲此时也陷入了困境,三名炼气巅峰的修士围着它攻击,虽然无法破防,却牵制了傀儡的行动。一名修士祭出一枚骨钉,骨钉带着煞气刺入墨甲的能量核心缝隙,傀儡的动作瞬间变得迟缓,左眼的血瞳晶也闪烁不定。沈砚秋看着不断扩大的结界裂痕,涌入的魔道弟子越来越多,受伤的同门躺在黄沙中呻吟,心中焦急如焚。
“怎么办?这样下去我们都得死!”周明吼道,他的开山刀已卷刃,左臂的煞气再次发作,整条手臂都变成了黑色。沈砚秋脑中飞速运转,想起《战场生存要诀》中记载的战术,却没有一个能在这种全线崩溃的情况下起效。他看向远处的联军营地,那里已亮起火光,显然也遭到了魔道的袭击。
敌将此时已杀到防线中央,狼牙棒每一次挥舞都能带走一名弟子的性命。他看向沈砚秋,猩红的眼睛里满是不屑:“就这点本事?也敢来阻拦我黑煞教?”他举起狼牙棒,就要向沈砚秋砸来。沈砚秋握紧青锋剑,准备拼尽全力一搏,却听到周明突然喊道:“沈师弟!四象防御阵!我们还有阵旗!”
四象防御阵?沈砚秋心中一动,想起出发前李化元给他们小队配备的四杆阵旗,分别对应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象,只是他们一直没机会使用。“阵旗在哪?”他吼道。“在我储物袋里!快拿出来!”周明喊道,奋力抵挡着身前的修士。沈砚秋趁机冲到周明身边,从他的储物袋中取出四杆阵旗——分别是青、白、红、黑四色,旗杆上刻着对应的神兽图案。
“苏师姐!还有能战斗的弟子!过来站位!”沈砚秋高声喊道。苏清月忍着伤痛冲过来,另外两名还能行动的黄枫谷弟子也聚拢过来。“青龙位属木,苏师姐你去!白虎位属金,周师兄你去!朱雀位属火,我来!玄武位属土,这位师弟去!”沈砚秋快速分配位置,将四杆阵旗递给众人,“注入真元,激活阵法!快!”
四人迅速站位,分别占据东、西、南、北四角,将阵旗插入黄沙中。真元注入的瞬间,四杆阵旗同时亮起灵光,青色的青龙、白色的白虎、红色的朱雀、黑色的玄武虚影从阵旗中浮现,四色灵光汇聚在一起,形成一道坚固的四象结界,将剩余的小队成员与涌入的魔道弟子隔绝开来。敌将的狼牙棒砸在四象结界上,只发出“铛”的一声脆响,结界纹丝不动。
沈砚秋松了一口气,却不敢放松——四象结界虽暂时挡住了攻势,但他们四人的真元都已所剩无几,结界撑不了多久。他看着结界外嘶吼的魔道弟子,远处燃烧的营地,还有躺在黄沙中不知生死的陈风,心中明白:这只是暂时的喘息,真正的危机还未解除。他握紧手中的青锋剑,丹田内的真元缓慢恢复,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无论如何,都要守住这最后一道防线,等待援军的到来。
敌将看着四象结界,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转为愤怒:“该死的阵法!给我砸!我就不信破不了它!”百名魔道弟子再次发起猛攻,法术、骨刃、毒囊如雨点般砸在结界上,四色灵光剧烈闪烁,却始终没有破碎。沈砚秋与周明等人咬紧牙关,不断注入真元,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黄沙中,瞬间被吸干。防线危机暂时缓解,但他们都知道,这场攻防战,才刚刚进入最艰难的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