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薛御史,他后宅还算干净,只一妾,孩子只有正室夫人古氏所出的两子。
薛大公子薛启自小聪明伶俐,学业上更是天资聪颖,或许天妒英才,十四岁时被一场风寒夺了性命。
古氏生了两个儿子却都没有好的命运,提起来大家都唏嘘不已,叹一句命运不公。
林楚悦脸色漆黑如墨,古氏和方老太太母女竟打着这等主意!
她以前看剧看小说时,最厌恶看到故意毁女子清白的情节,没想到这样的恶心事被自己碰上。
薛家那傻儿子薛松,咧着嘴傻笑着,张开手臂向林楚悦扑来,嘴里喊着:“妹妹,妹妹,抱抱,陪我玩。”
薛松傻归傻,记性却很好。他牢牢记得娘跟他说,进来这个大屋子就会有个漂亮妹妹陪自己玩,只要抱着她,这个妹妹就能永远陪自己玩了。
藏经阁很大,但是一排排书架之间,空隙却很不甚宽敞,被薛松庞大的身躯堵着,林楚悦只能猫着身子吸着气从他手臂下的空隙溜出去。
大门不知何时被关上,林楚悦用力拉了拉,拉不开,外面应是被上了锁。
她不作停留,立刻转身钻入另一侧书架缝隙掩藏身形。
“妹妹,妹妹你在哪儿?”薛松四处探看寻找她,又自言自语道:“娘说,找到妹妹就能给我做媳妇。”
傻笑起来,“媳妇,媳妇,我要媳妇。”
听到“媳妇”两个字从那傻子口中说出,林楚悦只觉一股火气自胸口窜出,怎么也压不下去。
她才十三岁,方老太太母女不是不知,简直丧心病狂,黑心烂肺透了!
深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出,平复好心绪,从书架后走出来。
她目视着薛松,缓缓向着他的方向走了两步,举起从书架上摸到的经卷,用极其温和的声音轻声道:“妹妹陪你玩,你看,我们玩这个好吗?”
薛松被她手上的经卷吸引,伸手就来抓。
林楚悦顺势将经卷往他脖颈处狠狠砸过去,他头一歪,经卷擦着头皮落到地上。
就在这一刻,林楚悦右手手腕一翻,一柄巴掌大的黑檀木匕首悄然滑入手心,在薛松歪头的瞬间,出手如闪电,用匕首坚硬的刀鞘击向他耳后。
“扑通!”薛松身体一僵,倒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就倒了下来,脸上还带着茫然,只觉眼前一黑。
看着地上昏过去的薛松,林楚悦顿时卸了气,跌坐在地上。
前世今生,这是她第一次把一个人打昏在地。
大学时为了赚生活费,她曾在健身房兼职。教拳击的女教练是同校体育学院的学姐,教过她几招防身术。
学姐说过,耳垂后那块凸起的硬骨头叫乳突骨,这个区域紧邻前庭窝神经,强烈的震动和冲击会让人瞬间失衡,造成剧烈疼痛和短暂眩晕,但一定要注意控制好力道。
所有学过的知识和本领,终有一天会派上用场。
林楚悦狠狠把胸口的浊气吐出,扶着身侧高大的书架缓缓站起身。
把黑檀木短匕首重新放回袖袋,紧紧贴在右前臂上。
这把短匕首是她专门为自己打造的防身工具,自己画了图样,让张蝶哥哥张纶出面找铁匠打制而成。
长度只有巴掌大,刀鞘和刀柄俱是坚硬的黑檀木,没有任何纹路和装饰,被打磨的光滑无比,刀刃极其锋利,削铁如泥。
自这把短匕首打造完成后,只要出门她都随身携带,一直到今天才算派上用场。
林楚悦蹲下身,双眸沁着冷意看着晕过去的薛松,他半张着嘴,口水从歪斜的嘴角流出来沾湿了衣领。
她伸出两根手指搭在薛松颈部一侧,感受到手指下跳动的颈动脉。
很好,还活着。
站起身,从袖中取出锦帕,擦了擦刚刚接触过薛松皮肤的手指。
方老太太、郑翠茵、薛府古夫人,像一条线,完整在她脑海中串联起来。
“吱呀——”
有声响传来,林楚悦眼神一凛,迅速闪身躲在书架后,手腕翻转间黑檀木短匕首牢牢握在掌心,凝神静气,只听到沉稳有力的脚步声慢慢靠过来。
她悄悄探出一点点头,心瞬间落了回去,来人是云苓。
让她惊讶的是,云苓肩上还扛着这个耷拉着脑袋的人。
云苓走到薛松跟前,把肩上的郑翠茵干脆利落丢在他旁边,这才压低声音唤道:“小姐,小姐?”
“这儿呢!”林楚悦走了出来。
云苓指指地上的薛松,“小姐?”
林楚悦淡定点头。
云苓拍拍胸口,对着她比了个大拇指,“奴婢按您吩咐把手炉埋雪里后,看到,”指指地上的郑翠茵,“看到这郑姑奶奶根本没找什么戒指,躲在暗处盯着呢。”
“又来了个穿着僧衣的和尚鬼鬼祟祟把藏经阁大门上了锁。”
“她看到门被锁上,就想走,被奴婢……”
云苓在脖颈处作了个手刀下劈的动作,眼睛亮的惊人,这是她第一次劈人!
林楚悦也冲她比了个大拇指,“做得好!”
看着昏倒在地的薛松,再看看同样昏迷不醒的郑翠茵,林楚悦唇角勾起一抹带着恶意的笑容。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不是想要算计她的清白吗?那就别怪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深吸口气,林楚悦对着云苓耳语一番。
主仆二人立刻动手,摆出郑翠茵半躺在薛松怀里的姿势,薛松的一只手臂揽着她的肩膀,两个人头挨着头似一对交颈鸳鸯。
接着又拽下薛松腰间佩戴的玉佩,塞到郑翠茵袖袋。
最后那被雪扑灭的紫铜手炉也被重新放回主人手上。
布置好一切,又最后检查了一遍,确保万无一失后,两人这才退回刚才云苓进来的侧门处。
林楚悦冲云苓点点头,云苓伸出双臂用力把侧门处的书架推倒。
两人不再回头,快速从狭窄的侧门钻出来,迅速往后院梅园方向疾走。
“哗啦啦——”书架上的书簌簌落地。
“轰隆”一声书架轰然倒塌,扬起一片灰尘,巨大的声音在寂静的藏经阁内响如惊雷,立刻引来了外面的人。
本就蹲守在此处的古夫人带着人疾行而来,她心里有股不妙的感觉。
方老太太紧跟其后,腿脚倒腾得飞快,她等了许久也没等到郑翠茵,这和之前与古夫人商量好的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