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看着,一位穿着鹅黄色衣裙容貌娇俏的小姐带着丫鬟走到她们这桌,笑着拍拍林楚柔肩膀。
林楚柔回头一看,脸上立刻露出惊喜的笑容,“呀!盼儿!你也来了?”
来人正是镇国公嫡女苏盼儿。
苏盼儿对其他人微微颔首算打招呼,便拉着林楚柔到一旁去找其他相熟的小姐妹说话去了。
说来也奇怪,苏盼儿身为镇国公嫡女,又是苏贵妃的侄女儿,三皇子段修是她表哥,身份比林楚柔这个相府庶女要高,两个人却不知怎的十分投缘,从小就玩的好。
郑雨莲目光紧紧追随着二人离开的背影,眼底是掩不住的艳羡,心中甚至产生了一丝妒忌。她真希望自己能是大伯的亲女儿,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即使小心翼翼巴结讨好,也未必被那些小姐看在眼里。
一出《麒麟送子》唱完,掌声雷动,满场喝彩。
这时,一个青衣小丫鬟步履匆匆走到段灵芝身边,神色焦急地凑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段灵芝听罢脸上笑容一滞,眼中似是不敢相信,面上带着踟蹰看向林楚悦和郑雨莲。
林楚悦见状主动开口道:“灵芝姐姐若有要事,尽管去忙,我们在此处看戏,无需特意照看。”
郑雨莲也忙跟着附和。
段灵芝面色恢复正常,感激地看着她,又福了福身,歉意道:“多谢两位妹妹体谅,实在抱歉,姐姐失陪片刻。两位妹妹且在此宽坐看戏,有什么需要吩咐丫鬟便是。”
说完随着那丫鬟朝着内院快步离去。
林楚悦敏锐地捕捉到刚才段灵芝离去时,看向自己和郑雨莲的微妙神情,心中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不知大姐姐那边……
她心头窒闷,就连戏台上开演的新戏都没心思再看,只觉周围喧闹至极,让人无端烦躁。
遂站起身对丝毫毫无所觉的郑雨莲道:“我随意走走,透透气。郑……妹妹,若是喜欢看戏,便在此处多看一会儿吧。”
郑雨莲其实很想跟在她身边一起,但见她神色恹恹,眸中闪过烦躁,只得点头道:“四姐姐去吧,我再看看戏。”
林楚悦带着云苓,沿着花园蜿蜒小径缓步而行,只想寻个清净角落坐下来静静脑子。
然而还没等她找到合适的地方,一个面生的小丫鬟便神色惶然地寻了过来。
一路小跑到她跟前,也顾不得礼仪周全,上气不接下气道:“四、四小姐,世子妃刚才晕过去了!现在情况很不好,太医和女医都来了,郭夫人让奴婢赶紧寻您过去!”
情况很不好?林楚悦心猛地提了起来,想也不想立刻道:“带路!”
到了千华院,便见众人都等在暖阁外。
郭氏脸色铁青,嘴唇紧抿着,浑身散发着悲痛。大哥林瑾瑜站在她身侧,也是眉头紧锁,面色沉重。
段灵芝更是沉默地站在角落,她身前还站着个妖娆美艳的女子,正伸着头似是想通过棉帘缝隙看到些什么。
林楚悦默默走到郭氏和林瑾瑜身边站定,悄悄打量着那女子,心里了然这想必就是那位蕊姨娘。
那蕊姨娘见有人看自己,竟侧过头对林楚悦展颜一笑。
没多久,郑雨莲和林楚柔一同匆匆赶来。
林楚柔凑到林楚悦耳边,声音满是难以置信,小声道:“怎么样了?大姐她……”
林楚悦摇摇头,她也不知道。
这时,暖阁的帘子从里面掀开,太医和女医还有捧着药箱的丫鬟走了出来了。
郭氏第一时间上去询问女儿的状况。
待到送走太医,大姐夫慧郡王世子段明诚才姗姗来迟。
他面上带着担忧和焦急,对郭氏拱手行礼道:“敢问岳母,太医怎么说?仪儿身体如何?怎么又晕了?”
郭氏脸色铁青,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咬牙道:“太医说,仪儿气血两亏,产后失调,元气大伤……”还有崩漏之症,她没敢对女婿说出来。
停顿片刻,深吸了口气,眼中闪过痛色,“女医也看过了,说仪儿生产时……胎儿过大,撕裂伤至今未愈,这才拖垮了身子。”
说完再也忍不住,眼泪掉下来。
“什么?!”段明诚显然没想到如此严重,脸上闪过震惊,心中愧疚不已。
林楚仪孕期,他确实去蕊姨娘院里次数多了些,难免对千华院有所疏忽。
想到曾经那些甜蜜的过往,再看到躺在床榻上惨无人色的妻子,段明诚心里难受起来,他怎么也想不到,不就是生了个孩子,怎么就成这样了呢?
“天啊!撕裂伤?”蕊姨娘发出一声惊呼,见众人看过来,赶忙拿起绣帕捂住嘴,似是意识到自己失言。
又忍不住小声嘀咕道:“撕裂伤未愈?这般身子……还能亲自抚养哥儿吗?”
声音虽小,在安静的暖阁内却显得格外清晰。
郭氏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她眼神锐利如刀,杀气腾腾刺向蕊姨娘,话却是朝着段明诚发难:“段明诚你听听!你听听你身边这个玩意儿说的什么混账话!”
直呼世子全名,可见是气狠了。
她指着蕊姨娘,厉声道:“郡王府真是好规矩!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也敢在主子们说话时插嘴?”
“我家仪儿怀胎十月为你诞下嫡子,险些丢了性命,如今伤势未愈,你不怜惜体谅便罢了,但是不该纵容这等贱婢在此狂吠!”
“你这慧郡王府便是如此宠妾灭妻的?还是说你段明诚就是这般宠妾灭妻罔顾人伦?”
她手颤抖着,一字一句犀利如刀:“若是这样,我这就递牌子进宫,求太后娘娘做主,我们林家虽比不得郡王府富贵,养个归家的姑奶奶倒是绰绰有余!”
这番斥责,毫不留情,句句诛心。
蕊姨娘垂头敛目缩在段明诚身后,目的达到,她自是得先保全自己。
段明诚被骂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归家”两个字像一记巴掌,狠狠扇在他脸上。既恼怒于郭氏的咄咄逼人,心底深处又生出几分对妻子的愧疚。
终究是他理亏,只好对着郭氏躬身赔罪:“岳母息怒!是小婿管教不严,让这贱婢冲撞了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