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万博文领着进门，叶苏就看到会客位置上，一个年纪与万博文相仿，同样精神抖擞的中年人。
“程叔好。”
万博文说这是他朋友，叶苏索性就叫了声叔。
出门在外，嘴甜点肯定没错。
陈欣怡自然也跟着叶苏一个称呼。
“大老远过来，先喝杯茶吧。”
程立民往两个刚烫好的杯子里倒了两杯茶。
“谢谢。”
叶苏两人喝不了热茶，磨蹭了一下才将茶喝掉。
“东西在这，我觉得里面有夹层，但是不太确定，得麻烦程叔把画心揭开。”
“拿过去里面吧。”
被程立民带着进入里面的房间，只见一张工作台上，刀子、刷子、镊子……五花八门的工具应有尽有。
戴上手套后，程立民才接过画卷，铺开在工作台上。
“确实是民国汪大家的真迹。”
程立民和万博文端详了一下后，给出了一致的意见。
叶苏早已知道这个答案，对此没有什么反应，倒是陈欣怡，明显松了口气。
真的就好，起码不会赔钱。
确定是真迹后，程立民就开始动手，用不知什么溶液，一点一点润湿古画的背面，再小心翼翼的将绢帛和覆背绢分开。
程立民虽然五十多岁的样子，可他揭裱的双手，稳得让叶苏一个年轻人都自叹不如，整个过程可以确保纹丝不动，令绢帛没受到一点损伤。
“真的有！下面真的还有另一幅画！”
揭裱揭到一半，下面那幅《金喙衔珠图》就已露了出来。
从没见过这种场面的陈欣怡，顿时激动的叫出声。
好在反应迅速，知道程立民在进行细致的工作，旁边的人不应该出声，这才立马捂住自己的嘴，只留下双眼兴奋的盯着程立民的一举一动。
还真被叶苏给赌中了啊！
万博文看到下面的画露出来后，也带着惊奇的眼神看了叶苏几眼。
相比其他物件，夹层画平时肯定是最难被发现的。
大部分情况，都是藏家不知情收来，想要换裱时才会发现玄机。
要么就得像《梅畔仕女图》，因为上层的《溪山渔隐图》出现破损，揭裱时才被人发现下面的真迹。
像现在这样，直接猜测画卷有夹层，足以证明其眼力惊人！
难不成他利用透光差异，就能看出这画有问题？
叶苏在玉器城里，相中一块鸡油黄石包玉的事，万元良回家后，自然也跟万博文提及过。
现在万博文也只能将原因，归咎在叶苏能分辨出细微的透光率，才能解释他是怎么看穿这幅夹层画的。
还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把他们这些前浪拍死在沙滩上啊！
特别是看到叶苏除了有点激动外，再无其他反应时，叶苏在万博文这位老江湖心中的地位，又再度拔高了一层。
高精密的揭裱工作，让程立民额头都开始渗出汗水，需要不断用衣袖将其抹掉。
经过一个小时的漫长时间，总算将《百蝶穿花图》从覆背绢上完整取下，夹层中的《金喙衔珠图》也彻底暴露在四人眼前。
“这？”
万博文和程立民俩人仔细端详《金喙衔珠图》，最终才下定论：“确实也是出自汪大家之手的真迹。”
陈欣怡听到揭出来的也是真迹，立马激动的双手掐着叶苏的手臂，才让自己没有再次失态。
“你这眼力确实可以，别说阿良，就连我都自叹不如，看来现在已经是你们年轻人的时代了啊！”
万博文感叹着冲叶苏竖起大拇指。
这一行，经验和技巧可以慢慢磨，但是决定上限的往往是天赋和悟性。
毫无疑问，叶苏现在已经被万博文归类到「天才」一列。
“文叔，你这话就太抬举我了，我这纯粹就是侥幸而已。”叶苏也过了一把「侥幸哥」的瘾。
“有本事又谦虚，比阿良可强太多了。”万博文毫不客气的损起自己的儿子。
叶苏不敢接话茬，只能礼貌的笑了一下。
“你这两幅画是要出吧？”
“对。”叶苏顿时来了精神：“文叔收吗？”
“收。”万博文瞧了程立民一眼，见他点了点头，这才继续说道：“咱们到外面聊聊吧。”
“行。”叶苏也瞧了陈欣怡一眼：“你呢？”
说好挣钱了给人家分一成，叶苏也征求了一下她的意见。
陈欣怡也算懂事：“我又看不懂，就不瞎掺和了。”
“那你倒是放开我啊……”
“哦！”
陈欣怡这才一脸尴尬的松开双手，让叶苏跟着万博文离开。
程立民显然对这两幅夹层画很感兴趣，在万博文俩人离开后还继续端详。
两幅画还留在这里，即使是万博文介绍的关系，陈欣怡也谨慎的站在一旁，生怕这两幅画会出什么问题。
……
另一边，来到门口后，万博文主动问价：“两幅画打包，你打算卖多少？”
“上面那幅画，我是十五万收回来的，原价出给你就行。下面那幅画，我刚刚是想出十二万的，不过今天多亏你帮忙介绍程师傅，我才能顺利取出里面的夹层，我可以自砍一刀，十一万出给你。”
人家帮忙介绍，叶苏也会做人，没有选择把价格喊到极限。
“哈哈。”万博文对叶苏的报价也很满意。
昨天和万元良联系时，叶苏已经透露过《百蝶穿花图》收回来的价格，万博文对十五万的价格没有意外。
而那幅《金喙衔珠图》，刚刚在屋里时，万博文给出的心理价位也是十二万，没想到叶苏的价格能喊得这么准。
要说之前出给店里的东西，叶苏还有可能提前在网上，寻找同一物件的拍卖价格作参考，才能喊得那么准的话。
这幅在他面前新开出来的画，叶苏还能喊出十二万的准确价格，就足以证明叶苏眼力之狠，比自己也不遑多让。
先前万博文还有点顾虑，担心叶苏接连找万元良出东西，其实是灰产中介帮忙销货。
但是经过上次的石包玉，和这次的夹层画后，万博文的顾虑已经被彻底打消。
这个年轻人，确实是单纯靠自己的本事吃饭。
“可以，两幅画，就二十六万，钱我让阿良转给你。”
“程师傅揭裱是怎么收费的，我回去把钱转给他。”
“你那两幅画，我还得让他重新装裱。钱等下我一起给就行。”
万博文礼尚往来，叶苏也没客气：“那就谢谢文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