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中一片死寂,唯有瀑布的水声依旧轰鸣,衬得方才那惊天动地的一击愈发不真实。魔气散尽,星光重新温柔地洒落,但空气中残留的毁灭气息与淡淡的血腥味,依旧提醒着众人刚刚经历了一场何等凶险的搏杀。
秦昊、苏雨、赵铁三人汇聚到湖边,望着恢复平静的湖面,脸上混杂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对林轩状况的担忧。他们能感觉到,湖底那股令人心悸的磅礴力量已然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虚弱的沉寂。
“林兄……”秦昊忍不住对着湖面喊了一声。
片刻后,湖水微微荡漾,林轩的身影缓缓浮出水面。他脸色苍白如纸,气息萎靡,连踏水而行都显得有些勉强,落在岸上时,脚步甚至踉跄了一下,被眼疾手快的赵铁一把扶住。
“林兄,你没事吧?”苏雨急忙上前,美眸中满是关切。
“无妨,只是消耗过度。”林轩摆了摆手,声音有些沙哑。他取出几枚恢复灵力和滋养神魂的丹药服下,盘膝坐好,闭目调息。“星殒·混沌劫” 几乎抽空了他新生的星辰源核之力,连混沌珠都显得有些黯淡,若非他根基浑厚,此刻恐怕早已昏死过去。
秦昊三人立刻默契地护卫在他身旁,警惕地注视着山谷入口方向,尽管那白脸男子已然退走,但谁也不敢保证他不会去而复返,或者留下什么暗手。
约莫一炷香后,林轩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脸上恢复了一丝血色,虽然距离完全恢复还差得远,但至少行动已无大碍。他睁开眼,看向那白脸男子遁走的方向,眼神深邃。
“化神修士,果然难杀。”他轻轻一叹。那一指已是他在坠星湖地利下的巅峰之作,却也只堪重创对方,未能留下性命。实力的差距,并非单纯的神通威力所能完全弥补。
“林兄何必妄自菲薄!”秦昊语气激动,“以元婴……呃,林兄如今境界虽难以揣度,但定然未至化神,却能一击重创化神大能,逼其遁走,此等战绩,若传扬出去,足以震动整个玄黄大世界!”
苏雨和赵铁也连连点头,看向林轩的目光充满了敬佩。他们亲眼见证了奇迹。
林轩摇了摇头,并未因此自得。他深知,那白脸男子在化神境中恐怕也算不得顶尖,而且自己借用了星骸与湖泊的万年积累,乃是取巧。真正的生死搏杀,情况未必如此。
“此地不宜久留。”林轩站起身,目光投向湖底,“那窃道者受创不轻,短时间内应不敢再来,但其背后或许还有更强的存在。我们必须立刻离开。”
“从何处离开?”苏雨问道,“原路返回恐怕……”
林轩指向湖心:“湖底星骸处的空间通道,是我们目前唯一已知的、相对稳定的出路。”
四人不再犹豫,再次潜入湖中。来到那星辰骸骨的胸腔处,那团稳定的光团依旧散发着柔和而神秘的空间波动。
然而,靠近之后,众人才发现异常。之前因为星骸之灵的存在和后来的大战,他们并未仔细观察。此刻凝神感知,发现这光团散发出的空间波动并非单一指向,而是……分成了三道!
三道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空间涟漪,如同植物的根须,从光团主体中延伸出来,没入不同的虚空维度。每一道涟漪散发出的气息都略有不同——一道灼热暴烈,一道冰冷死寂,另一道则充满了生机与古老。
“这……有三个出口?”赵铁瞪大了眼睛。
秦昊尝试以神识探入,却立刻被混乱的空间之力弹回,脸色一白:“不行,通道另一端被强大的空间乱流和未知屏障隔绝,无法探知具体通往何处。”
三人将目光投向林轩。
林轩眉头微蹙,运转混沌珠,仔细感应着三道空间涟漪。混沌珠对空间与能量有着天然的敏锐。
片刻后,他指向那道散发着灼热暴烈气息的涟漪:“此通道彼端,火系灵力极其浓郁狂暴,隐约有硫磺与毁灭之气,疑似通往某处地火秘境或者……险地。”
他又指向那道冰冷死寂的涟漪:“此通道,另一端死气沉沉,星辰之力枯竭,似通往一片星空废墟或古战场。”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那道充满生机与古老气息的涟漪上:“这一道……气息最为隐晦,也最为奇特,生机勃勃却又带着万古沧桑,似乎连接着一处古老的秘境,但……其空间结构也最为不稳,波动剧烈,穿梭风险最大。”
三个选择,皆有利弊,前路未知。
灼热通道可能蕴含火系机缘,亦可能是绝地;冰冷通道或许是星炼宗某处遗迹,也可能空无一物,徒耗时间;而那生机通道,机遇可能最大,风险却也最高。
秦昊三人沉默不语,将决定权完全交给了林轩。经过连番变故,他们对林轩的判断已是毫无保留地信任。
林轩目光在三道涟漪间流转,脑海中飞速权衡。窃道者如同悬顶之剑,他们需要时间成长,也需要资源提升。那白脸男子受创,其背后势力短时间内或许会谨慎,但这喘息之机不会太长。
风险与机遇并存……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断。
“走第三条!”他指向那生机与危险并存的通道,“置之死地而后生!若有机缘,便在其中搏一把!若遇绝境……也比坐以待毙强!”
“好!”秦昊三人齐声应道,毫无异议。
林轩不再迟疑,率先一步迈出,身影没入那散发着盎然生机与剧烈空间波动的光晕之中。秦昊、苏雨、赵铁紧随其后。
在身形被空间之力彻底包裹的刹那,林轩回头望了一眼那逐渐远去的、沉寂的星辰骸骨,以及这片给予他机缘与考验的坠星湖。
· 新的征程,开始了。
空间扭曲,光怪陆离的景象再次涌现。这一次的传送,比之前更加颠簸、狂暴,仿佛在惊涛骇浪中行驶的一叶孤舟,随时可能被撕碎。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林轩都觉得混沌领域即将支撑不住时,前方猛地传来一股巨大的吸力!
“砰!”
四人被狠狠抛飞出来,砸落在地。
林轩第一时间撑起领域,警惕地看向四周。
他们似乎身处一片巨大的、破败的宫殿内部。宫殿的穹顶已然半塌,露出外面一片暗红色的、仿佛永恒黄昏的天空,没有日月星辰。周围是断裂的巨大石柱,倒塌的雕像,以及遍布裂痕、铭刻着古老星辰符文的地板。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到化不开的古老星辰灵气,比坠星湖还要精纯数倍!但在这灵气之中,却夹杂着一股令人心悸的衰败与怨念之气,仿佛这片天地本身,正在走向死亡。
而在他们前方不远处,一座残缺的、由某种黑色神金打造的王座之上,一具身披残破星辰战甲、手持断裂巨剑的骸骨,正静静地坐在那里。骸骨头颅低垂,空洞的眼眶,仿佛正凝视着刚刚闯入此地的……不速之客。
一股远超元婴,甚至比那白脸男子更加深沉、更加古老的威压,如同沉睡的巨龙,缓缓苏醒。
林轩的瞳孔,骤然收缩。
· 这里……绝非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