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品烟客
第一幕:腑脏为墙·星蚀围城
地底囚笼已化为活体地狱。 那朵吞噬了过量污染的暗银紫莲,如同一个畸变的肿瘤,在根须网络中心疯狂搏动、膨胀!莲体表面不断鼓起痛苦挣扎的星蚀符文与污秽面孔,又不断被内部狂暴的能量撕碎重组!死寂灰黑的根须如同被烧焦的血管,将剧毒的能量泵向陈默本体!
“咯…咯咯咯…” 根茧中的陈默蜷缩如虾米,全身骨骼发出密集的、令人头皮发麻的碎裂声!皮肤下的金色脉络彻底被银白菌丝覆盖,呈现出冰冷的金属质感。更恐怖的变化在体内发生——他的内脏正在星蚀之力的改造下金属化!肝脏表面凝结出细密的银色结晶,胃壁爬满冰冷的电路状纹路,心脏每一次搏动都泵出带着银屑的粘稠黑血!
“…放弃…血肉…拥抱…不朽…” 神魔的低语如同跗骨之蛆。 “…你的挣扎…不过是…为吾等…铸造…更完美的…容器…”
识海中,冰冷的银斑已覆盖了大半土黄色的混沌之海。那片悬浮的暗紫色泪滴晶簇光芒大盛,荒芜之泪滴落的速度加快,镜面碎片中倒映的漆黑符文海洋翻腾不息,那只暗金巨眼再次睁开,带着猫戏老鼠般的残忍!
“容器…?” 陈默残存的意识在金属化的剧痛与神魔的嘲讽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决绝。“那就…用这容器…噎死你们!”
他放弃了所有对身体的掌控,将最后残存的地脉意志与自身濒临溃散的求生本能,全部灌注给那朵剧毒膨胀的暗银紫莲!
嗡——! 暗银紫莲猛地一震!花蕊处那点几乎被湮灭的土黄光芒,在主人决绝意志的灌注下,如同回光返照,爆发出刺目的土金色光芒!光芒中带着一种决绝的悲壮,一种与敌偕亡的意志!
轰! 暗银紫莲的根基(连接陈默的灰黑根须)骤然炸裂! 无数被剧毒污染、却又被这最后土金光芒强行激发的根须碎片,混合着陈默体内正在金属化的内脏碎片(银化的肝脏碎块、爬满电路的胃壁组织、带着银屑的心头黑血)…如同火山喷发般,从他身体各处伤口、口鼻、甚至毛孔中狂喷而出!
这些混合着血肉、根须、污染与最后地脉生机的污秽之物,并未散落,而是在那股决绝意志的引导下,瞬间在陈默身体周围构筑! 一层! 两层! 三层! 瞬息之间,一个由蠕动的、覆盖着银蚀符文与暗紫污血的焦黑根须为骨架,以银化内脏碎片与粘稠黑血为填充物的、不断搏动的血肉根须之茧,将陈默层层包裹在内!茧壁之上,无数被星蚀污染的银色根须如同毒蛇般昂起头,尖端闪烁着毁灭的寒芒,对准外部!整个茧体散发出混乱、剧毒、却又带着最后疯狂防御意志的恐怖气息!
这不再是净化熔炉,而是以身为基、以血肉为砖、以污染为刃,筑起的最后一道…绝望长城!它将陈默与外部彻底隔绝,也将自身化为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污染炸弹!星蚀的侵蚀被暂时阻隔在外,神魔的低语变得模糊,代价是…彻底的非人化与不可逆转的重度污染!
“来…吧…” 茧内,陈默的意识在无边剧痛与黑暗中沉浮,只剩下最后一个念头:“一起…烂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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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幕:金枷反噬·血秤易主
佛堂内,血光刺目,锁链铮鸣! 赵铁鹰死死抓住那杆剧烈挣扎的乌木血秤,如同抓住一条择人而噬的毒龙!暗金锁链深深勒入他的皮肉,燃烧的赤金虎煞之力与淡金佛性正被秤砣疯狂抽取,汇入那些孔洞深处,化作秤砣内粘稠暗红光泽的一部分!眉心处,那暗金契约烙印虽被梵音震裂,却依旧顽固地散发着禁锢与奴役的威压!
“周显仁!!” 赵铁鹰双目赤红如血,燃烧着生命本源与滔天恨意,嘶吼声如同受伤的猛虎,“这枷锁…滋味如何?!”
他并非虚言!当赵铁鹰将血秤秤盘狠狠指向瘫软在地的周显仁时,异变陡生!
“嗡——!” 血秤秤杆上燃烧的金色纹路猛地一滞!秤砣抽取赵铁鹰力量的速度竟有了一丝极其微妙的减缓!而与此同时,一股阴冷、沉重、带着金铁禁锢之意的力量,顺着连接两人的暗金锁链,倒灌向周显仁!
“呃啊!” 周显仁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砸中,肥胖的身体猛地一僵!他感觉自己四肢百骸瞬间被套上了无形的枷锁,沉重得无法动弹!更可怕的是,一股源自血秤本身的、反噬契约的恐怖吸力,开始从他体内抽取某种东西——不是力量,而是…生机与气运!
他原本灰败的脸上瞬间失去所有血色,变得如同死尸般蜡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光泽,出现细微的皱纹,甚至连头发都似乎干枯了几分!一股发自灵魂深处的虚弱与恐惧攫住了他!
“不…不可能!我是主…你是奴!” 周显仁发出惊恐绝望的尖叫,试图通过意念催动血秤和金枷彻底镇压赵铁鹰。但他惊恐地发现,自己对血秤的控制力正在急剧减弱!那烙印在赵铁鹰眉心的契约符文,其上的裂痕在赵铁鹰不屈的意志与血秤反噬之力的双重作用下,正缓慢而坚定地…扩大!
“主?” 赵铁鹰嘴角咧开一个染血的、狰狞的笑容,虎目死死盯着周显仁,“今日…老子就让你知道…什么叫…枷锁同担,主奴…易位!” 他猛地将全身残存的虎煞之力,混合着那丝佛性,不顾一切地灌入紧握血秤的右手!
咔嚓! 一声更清晰的碎裂声! 他眉心的契约烙印,裂痕瞬间蔓延至整个符文的三分之一!实质化的暗金锁链剧烈震颤,光芒明灭不定!
“噗!” 周显仁再次狂喷鲜血,这一次血液中竟带着点点暗金色的光屑!他感觉自己与血秤的联系如同风中残烛,对赵铁鹰的禁锢之力大减!死亡的阴影,第一次如此真切地笼罩了他!
赵铁鹰感到身上的枷锁骤然一松!虽然依旧沉重,但那股绝对的压制力消失了!他眼中凶光爆射,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低吼一声,全身筋骨发出爆鸣,硬扛着残余的金枷锁链,猛地将血秤从佛龛前彻底拽离!
血秤入手,沉重如渊!秤砣孔洞中发出不甘的尖啸,暗红光泽疯狂闪烁!但赵铁鹰死死握住,如同握住了一柄双刃的魔剑!他猛地抬头,看向面如死灰的周显仁,杀意如同实质: “现在…轮到你了…知府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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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幕:墨篆透骨·律刃初成
禅房内,死寂被一声痛苦的呻吟打破。 燕七娘悠悠转醒,意识如同被重锤反复敲打过,每一次心跳都带来眉心与断臂处撕裂般的剧痛。眉心那个“镇”字篆印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嵌入皮肉之下,甚至能感觉到其边缘与骨骼摩擦的冰冷触感。断臂处的暗紫诅咒符文在皮肤下狂躁地蠕动,如同被激怒的毒蛇。
她艰难地侧过头。枕边,那枚文判指骨静静躺着。吸收了那滴混有淡金墨色的奇异血珠后,它最大的裂痕确实弥合了一丝,但通体光泽却更加黯淡,仿佛蒙上了一层灰翳,灵性近乎枯竭。
“以血饲骨…以魂承律…” 慧明师太悲悯的低语在耳边回响。
燕七娘伸出颤抖的左手,指尖轻轻拂过指骨冰冷的表面。就在触碰的刹那! “嗡——!” 眉心那个“镇”字篆印毫无征兆地爆发出刺目的墨光!无数细小的、由纯粹墨色构成的律令篆文,如同活过来的黑色小虫,从篆印中疯狂涌出,瞬间爬满她的额头,并向脸颊、脖颈急速蔓延!
“呃啊!” 剧痛远超之前!仿佛有无数烧红的钢针正将冰冷的律令文字刻入她的骨骼!更可怕的是,这些律令篆文所过之处,皮肤变得半透明,其下森白的骨骼清晰可见!而骨骼表面,赫然也浮现出与皮肤上完全对应的、深深蚀刻进去的墨色律令篆文!仿佛她的整个颅骨,都变成了一块记录天宪的活体骨简!
“律为枷…心为钥…” 父亲那威严而悲悯的低语,在骨骼被篆刻的极致痛苦中,再次于灵魂深处响起。
钥匙…钥匙在哪?! 燕七娘在非人的痛苦中几近崩溃,仅存的意识疯狂呐喊!就在她精神防线即将彻底崩溃的刹那,断臂处疯狂反扑的诅咒烙印猛地一冲!暗紫色的邪恶符文几乎要透体而出,狠狠撞向那些正在她骨骼上蔓延的墨色律令篆文!
滋啦——! 如同冷水泼入滚油! 邪咒之力与律令之力在她体内展开最直接的、最残酷的碰撞!剧痛瞬间飙升!但就在这邪气与律令激烈冲突的节点,燕七娘濒临涣散的意识,却如同被闪电劈中,猛地抓住了一丝…律令运行的轨迹!
“——役使邪灵,残害生民者——” “——当受剐刑!——”
那威严的审判之音在骨骼篆刻的痛苦中响起!这一次,不再是外在的压迫,而是源自她被律令篆刻的骨骼深处!伴随着审判之音,那些正在她骨骼上蚀刻的墨色篆文,其笔画的转折、力量的流转、审判意志的凝聚…如同最清晰的画卷,在她意识中展开!
“原来…如此…” 一个明悟在剧痛中诞生! 她不再被动承受,而是强忍着灵魂被撕裂的痛苦,将最后残存的一丝意念,主动沉入眉心“镇”字篆印的核心!以自身被诅咒烙印反扑的痛苦为引,以那碰撞节点爆发的邪气为“墨”,以被律令篆刻的骨骼为“简”…引导!
嗡! 她左手食指指尖,一缕极其微弱、却凝练如墨线、边缘缠绕着丝丝暗紫邪气的能量,艰难地、颤抖地…透骨而出!这缕墨线只有寸许长,细如发丝,却散发着一种冰冷、森严、切割万物的恐怖气息!
律令之刃!以邪为墨,以骨为基,初露锋芒! 虽然微弱,虽然随时可能溃散,虽然每一次维持都带来钻心蚀骨的剧痛…但它,确实存在了!
燕七娘脸色惨白如鬼,冷汗浸透全身,身体因剧痛而剧烈颤抖,但那双清澈的眼眸深处,却燃起了一簇冰冷而疯狂的火光!她看向自己那缕透指而出的墨线,如同看着一柄从自己骨髓中锻造出的…审判之匕!
慧明师太倒吸一口凉气,看着燕七娘指尖那缕带着邪气的墨线,双手合十,低声悲叹:“阿弥陀佛…这…这哪里是文判…分明是…以身饲魔的…邪律修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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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州城的夜幕,如同浸透了污血的裹尸布。 地底深处,血肉根须之茧搏动,绝望长城隔绝内外,星蚀围城,生机尽锁。佛堂血光中,金枷裂痕蔓延,血秤入手魔剑双刃,主奴易位之局初显。禅房墨篆蚀骨,邪律之刃透指而出,断臂女子化身修罗。
终局前的黑暗,已浓稠如实质。焚风过境,焦土之上,唯有以血与骨铸就的锋芒,在深渊边缘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