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品烟客
古炼狱废墟的地底,成为了陈默 silent 狩猎的完美猎场。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如同一个不知疲倦、没有情感的清道夫,循着那精纯或诡异药性散发出的微弱“香气”,穿梭于扭曲的金属导管、坍塌的炼丹室、以及能量淤积的坑洞之间。
他所遭遇的“药孽”形态各异,皆是毁灭后畸形孳生的怪胎:
有如同巨大腐烂蒲公英般的菌团,喷吐着能腐蚀金石、迷乱心神的孢子云; 有由熔融金属和剧毒药渣凝结而成的多足蜈蚣,节肢摩擦发出刺耳魔音,口器喷射酸液; 有潜藏在能量淤积池中的阴影水蛭,能无形中抽吸生灵精气,壮大己身; 甚至还有更诡异的、半能量体的存在,如同徘徊不散的丹魂,能直接冲击心神,制造幻境。
每一种药孽,都拥有其独特的攻击方式和弱点,皆是古丹狂暴药性与毁灭能量结合后的变异产物。
而陈默的应对,始终建立在“索形”与本能之上。
他空白的意识不进行任何复杂思考,只是纯粹地接收环境信息——药孽的气息、移动的声音、能量波动的模式、攻击的前兆——并在瞬间由战斗本能整合出最高效的猎杀方案。
他的动作变得越来越简洁,越来越精准。往往在药孽发动攻击的前一瞬,他的反击就已经到了。或是利用环境制造陷阱,或是针对弱点一击毙命,或是直接以狂暴的力量碾压。
而每一次击杀,他都会毫不犹豫地用手刺入药孽核心,运转那凶戾而灼热的气血,配合琉璃盏净化的微光,将其蕴含的狂暴药性强行吞噬、炼化。
起初,吞噬那些相对弱小的药孽时,他的身体只是微不可察地变得更凝实一分,气血雄浑一丝。
但随着吞噬的药孽越来越强,蕴含的药性越来越复杂霸道,变化开始逐渐明显。
他新生的肌肤下,那淡金色的、如同枝芽般的命痕似乎变得更加清晰,缓慢蔓延的同时,隐隐透出各种不同的微光——有时是吞噬火属性药孽后一闪而过的赤红;有时是消化了毒属性药孽后浮现的幽绿斑点,但很快又被气血强行炼化驱散,只留下极细微的抗性;有时则是吸收了大量金属精华后,指骨偶尔闪过的一丝金属冷光。
他的双眼,那空茫的底色依旧未变,但在极度专注猎杀和吞噬时,眼底最深处会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混乱而狂暴的色彩流,那是多种未被完全驯服的药性在瞳孔中的短暂映照。
他的气息,也变得更加内敛,却又更加危险。如同沉睡的火山,表面平静,内部却奔流着熔炼了多种异力的、愈发恐怖的能量。
斗篷人始终 silent 地跟在远处,如同一个冷漠的旁观者,记录着陈默的每一次猎杀,每一次吞噬,每一次细微的蜕变。兜帽下的目光幽深,看不出喜怒。
当陈默将这片区域内最后一只藏匿极深、能分化幻影的药孽揪出,并将其药性吞噬殆尽后,他站在一堆仍在微微抽搐的残骸中, silent 不动。
他微微偏头,空茫的目光扫视着已然彻底死寂的废墟。这里再无任何能引起他本能“食欲”的药性波动了。
他体内的力量奔腾流转,比进入这片废墟前强大了近倍!各种杂乱药性已被初步熔炼为一炉,虽然偶有冲突,却都被那凶兵根基与琉璃盏微光强行镇压、缓慢同化。
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对这片废墟中残留的硫磺、硝石、以及各种混乱能量的侵蚀,产生了相当程度的抵抗力。
斗篷人缓缓走近,目光扫过陈默。他能清晰地感知到陈默体内那驳杂却汹涌的力量,以及那具身躯在多次吞噬炼化后变得更加深邃厚重的底蕴。
“看来,此地的‘残羹冷炙’,已不足以果腹了。”斗篷人沙哑开口。
陈默空茫的目光转向他,没有任何表示,只是静静地站着,仿佛在等待下一个指令。
斗篷人抬起一只枯瘦的手,指向废墟的某个方向,那里是通往更广阔外界的出口,也是焦黑废土延伸向远山的区域。
“你的‘鼻子’…应该能嗅到了吧?”斗篷人的声音带着一丝引导,“离开这片死地,顺着风来的方向…那更加鲜活、更加浓郁、也更加危险的…‘大药’的气息。”
“它们遍布四野,藏于山林,匿于市井,甚至…高踞庙堂之上。” “有的如刚刚这般的死物成精,有的…则是活生生的、修炼有成的‘人药’。” “他们的‘形’,千奇百怪,他们的‘命’,药性更足…”
陈默空茫的双眼,顺着斗篷人所指的方向“望”去。他的感知似乎真的穿透了废墟的阻碍,延伸到了外界广袤的天地。
风从那个方向吹来,带来了无数复杂的气息:草木的生机、流水的湿润、野兽的腥臊、以及…许许多多或强或弱、或纯净或污浊的…能量波动!
其中确实有几股异常强大的气息,如同黑暗中的火炬,散发着诱人却又极度危险的“药香”!远比刚才吞噬的这些药孽残渣要浓郁百倍!千倍!
他的身体本能地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躁动”,那是饥饿的凶兵对更高质量“薪柴”的渴望。
斗篷人看着陈默那依旧空白却似乎对外界产生了细微反应的脸庞,沙哑道:“去吧。” “去狩猎,去吞噬,去磨砺你的爪牙…” “去学会…分辨哪些‘药’可即刻吞服,哪些需徐徐图之,哪些…碰之即亡。” “等你吞够了‘百味’辅药…或许,便有资格…去窥探那真正的…‘主药’之秘了…”
说完,斗篷人的身影缓缓向后退去,如同融入阴影,逐渐变淡,最终彻底消失不见。只留下最后一句话在陈默空寂的感知中回荡:
“…让我看看…你这柄凶刃…最终能…磨砺到何种程度…”
陈默 silent 地站在原地,过了许久。
然后,他迈开脚步,不再是跟随,而是独自一人,向着斗篷人指示的方向,向着那片传来无数“药香”的广阔天地,一步步走去。
赤裸的双足踏过焦黑的废土,走向未知的荒野。空茫的眼中,倒映着整个世界,那是一个巨大无比的…药铺。
而他,是其中最饥饿、也是最危险的…采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