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品烟客
三日时间,转瞬即逝。
云雾山提供的环境与资源,对于伤势的恢复与力量的巩固,效果远超陈默预期。在“藏星子”印记的辅助下,他体内澎湃的星辉波动被完美地收敛起来,若不刻意探查,此刻的他看起来与一个气息稍显独特的寻常修士并无二致,这无疑为接下来的潜入行动增添了重要的安全保障。
朔风的伤势已彻底痊愈,守夜人的坚韧体魄展现无遗,甚至因祸得福,在极限压力下,其罡气修为隐隐有更进一步的迹象。莎依拉则完全恢复了活力,自然亲和力在蕴灵泉的滋养下愈发纯粹灵动。那两名卫士虽仍无法参与高强度战斗,但已能自理行动,被暂时安置在静心斋,由云雾山的外门弟子照看。
出发前夜,清筠真人再次召见了陈默与苏芷云,赐下一些云雾山特制的丹药符箓,以备不时之需。同时,她也带来了守夜人方面的回讯——一支由精锐夜枭组成的五人小队,已秘密抵达“幽皋”外围指定区域,将负责接应与情报传递。
清晨,天色未明,山间弥漫着破晓前的寒意。
静心斋小院中,陈默、苏芷云、朔风、莎依拉四人已然聚齐。陈默换上了一身苏芷云准备的、云雾山外门弟子常见的青色劲装,更利于行动。朔风也换下了破损的守夜人服饰,穿着一套类似的衣服,只是眼神中的锐利与身姿的挺拔,依旧透着军旅气息。莎依拉则是一身利于丛林行动的墨绿色短打,将她窈窕的身姿衬托得更加利落。
苏芷云依旧是一袭淡青衣裙,清冷如故,但腰间多了一个看似普通的锦囊(储物法器),背后负着一柄用素布包裹的长剑,剑未出鞘,已隐有雷纹流转的微光透出。
“此行凶险,远超以往。”苏芷云目光扫过三人,声音清冷而平静,“‘幽皋’外围,受墟力逸散与古老封印交织影响,空间不稳,法则混乱,不仅有各种受污染异化的凶兽邪祟,更可能有鬼面殿布下的陷阱与巡逻队。一切行动,需听从指令,谨慎为上。”
陈默与朔风肃然点头。莎依拉也认真道:“苏姐姐放心,我会小心的。”
苏芷云不再多言,袖袍一拂,那艘云纹仙舟再次出现,悬浮于院中,只是此刻舟身的光芒内敛了许多,显得朴实无华。
“此次不宜张扬,仙舟只送至外围边界,余下路程,需步行潜入。”
四人登上仙舟。青光一闪,仙舟悄无声息地升起,融入尚未散尽的晨雾之中,向着那片被不祥灰雾笼罩的区域疾驰而去。
仙舟之上,气氛沉默而凝重。每个人都清楚,即将踏入的是何等险地。
陈默默默感应着掌心“藏星子”印记传来的冰凉触感,以及胸膛内星辰核心平稳而有力的搏动。他尝试着将一丝意念沉入“藏星子”,立刻感觉到一层无形的、微妙的能量场覆盖全身,将他与外界天地灵机的交互降至最低,甚至连空明状态的感知波动都被一定程度地模糊了。这果然是一件隐匿行踪的宝物。
约莫飞行了一个时辰,远方天际那片压抑的灰雾轮廓越来越清晰。空气中的灵机开始变得稀薄、紊乱,带着一种若有若无的腐朽与死寂气息。下方的山林也逐渐失去了生机勃勃的绿色,变得灰暗、扭曲,树木枝干怪异,如同挣扎的鬼影。
“快到了。”苏芷云立于舟首,淡淡道。
仙舟开始减速,最终在一片相对平缓、但植被已明显异化的山脊后方悄然降落。
四人走下仙舟,脚踏实地。一股混合着霉味、腥气和某种金属锈蚀般的怪异气味扑面而来,令人作呕。脚下的泥土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黑褐色,周围的树木叶片枯黄卷曲,表面布满了诡异的暗色斑点。
抬头望去,前方不足里许之外,便是那如同巨大幕布般垂落的灰白色雾气。雾气凝而不散,缓缓翻滚,视线无法穿透,神识探入其中,也如同泥牛入海,反馈回来的只有一片混乱与冰冷的隔绝感。那里,便是“幽皋”的外围边界,也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苏芷云收起仙舟,取出一张材质特殊、散发着微弱灵光的兽皮地图展开。地图上标注着复杂的地形和许多红点、黑叉,显然是她多次探查的成果。
“我们从此处切入。”她指着地图上一个标记着弯曲箭头的位置,“这条路线相对隐蔽,能避开几处已知的凶兽巢穴和鬼面殿的固定哨卡。第一个汇合点,在此处。”她的指尖点向地图上一个画着小小篝火标志的山谷,“守夜人的接应小队会在那里等待我们传递出的第一批情报。”
陈默和朔风仔细记下路线和标记。莎依拉则闭目微微感应,蹙眉道:“这里的自然气息……完全被扭曲了,充满了痛苦与怨憎,我几乎无法与之沟通。”
“正常。”苏芷云收起地图,“‘墟’力侵蚀万物,生灵与地脉皆不能免俗。跟紧我,注意脚下和周围,任何异常都不要轻易触碰。”
她当先迈步,向着那片死寂的灰雾边界走去。陈默三人紧随其后,朔风断后。
越是靠近灰雾,那股令人不适的压抑感就越发强烈。空气中仿佛弥漫着无形的阻力,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陈默能感觉到,右臂那被彻底镇压的墟毒,在此地环境下,似乎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活性,但很快就被星辰核心的力量与“藏星子”的封印双重压制下去。
终于,他们踏入了灰雾的范围。
瞬间,仿佛穿越了一层冰冷的水膜。外界的光线、声音被急剧削弱,四周变得一片朦胧,能见度不足十丈。灰雾并非静止,而是在身边缓缓流淌,带着刺骨的寒意,不断试图侵蚀护体的罡气或能量。脚下是湿滑粘稠的地面,踩上去发出“噗嗤”的轻响。
苏芷云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盏青铜古灯,灯焰并非明火,而是一团稳定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符文。光芒只能照亮周围三五丈的范围,再远处便被灰雾吞噬,但这已足够让他们看清脚下的路和近距离的威胁。
“收敛气息,尽量避开雾气中游荡的‘雾傀’。”苏芷云低声提醒,“它们没有灵智,只凭本能攻击一切生灵,但数量众多,一旦被缠上会很麻烦。”
陈默空明状态全力展开,虽然受到灰雾压制,范围大幅缩小,但依旧能勉强感知到方圆数十丈内的一些模糊轮廓。他确实“看”到了一些在雾气中漫无目的飘荡的、半透明状的扭曲人形或兽形影子,它们散发着与变异活尸类似、但更加纯粹的墟能死气。
四人屏息凝神,沿着苏芷云指引的路线,在能见度极低的灰雾中艰难前行。脚下的地形崎岖不平,时而需要攀爬湿滑的岩石,时而需要涉过散发恶臭的泥沼。
走了约莫小半个时辰,一路有惊无险,避开了几波零散的雾傀。
突然,走在最前面的苏芷云猛地停下脚步,举手示意。她手中的青铜古灯光芒也瞬间收敛到极致。
陈默心中一紧,空明状态立刻捕捉到前方左侧的雾气中,传来一阵不同于雾傀游荡的、有规律的脚步声,以及隐隐的金属甲片碰撞的细响!
有人!而且不是零散的雾傀!
他立刻向身后的朔风和莎依拉传递了警戒的信号。
四人迅速借助一块巨大的、布满苔藓的岩石阴影隐匿身形,收敛所有气息。
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低沉的交谈声,透过灰雾隐隐传来:
“……妈的,这鬼地方,待久了感觉骨头都要锈掉了……”
“少抱怨,巡逻完这趟就能换班了……听说‘骨冢’那边最近不太平,好像有什么东西跑出来了……”
“管他呢,有天塌下来有上面的大人们顶着……咱们巡好咱们的逻就行……咦?前面那块石头好像动了一下?”
话音戛然而止!
紧接着,是兵刃出鞘的铿锵声!以及一声厉喝:
“谁在那里?!滚出来!”
被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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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一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