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中纪指责对方:“你口渴,你就算渴疯了,也不能抢谢殊的毒药喝啊!”
“谁知道那是毒药。”
许言调整了一下输液管的位置,目光移向沈中纪,给自己正名:
“上面没有标名字,就是最普通的玻璃瓶,我还以为是什么新饮品。”
别说。
味道确实不错。
酒心巧克力的浓度不算太高,不像喝酒似的,会让人直接断片。
许言记忆很清晰,对于自己做过什么好人好事,那是一清二楚。
当时他喝了三分之二的毒药,杨大夫说是五两左右。
这种药一两便能要命,剂量越多死的越快,喝一两四天死,喝二两三天死,喝三两两天死。
这么算来,谢殊的杯子里应该还剩二三两,如果全喝掉大概两三天左右毒发。
也不知道谢殊原本打算用这药害谁,剂量还够不够。
可别耽误了正事。
想到这,许言扭头问沈中纪:“你有谢殊的联系方式吗?”
“......没有。”
沈中纪神色一怔,突然发现,自己根本联系不上那个神出鬼没的家伙。
谢殊天天跟个溜达鸡似的。
东边逛悠一圈,西边溜达一趟,连个正经落脚地都没有。
问就说旅馆。
如果对方不想联系别人,他们根本找不到谢殊。
“我有一封信在他那,他这两天应该会来找我,到时候再问。”
“行。”
许言拔掉手背上的输液针,一口喝完旁边晾着的中药,双脚伸进拖鞋里面:
“那我跟我妈说一声,别查了。”
......
上午八点四十,新四军驻扎地。
余司令与聂涯站在一张作战图前,聂涯握着一根铅笔,不断地勾圈画线。
“我们从东路进攻,三团与五团团长从西面包抄,肯定能拿下这个地方。”
“嗯。”
余司令点头:“计划倒是不错,但是——”
他抬起头,看向纸上谈兵的糊涂政委:“钱呢?”
“你说的这套打法需要大批量的军火支持,我们上哪去弄。”
最近聂涯老跟疯了似的。
昨天害自己在玉春楼提心吊胆一整天的事情还没有算账,今天又整什么幺蛾子。
眼前的作战图路线清晰。
对聂涯的话,余司令总是没有半点抵抗力,他极力压下心头的火热,反问道:
“要钱没钱,要军火没军火,要命几千条!你想怎么办?”
聂涯沉默片刻,说:“钱我有办法,你去发个电报,我们找人买军火。”
“什么办法?去找那个让我在玉春楼等了整整一天,最后付了四百法币茶位费的不义之士吗?”
余司令的脸闷通红。
他想想就来气。
那饭店贵得离谱。
自己什么都没吃,只是占了个位置而已,就要他四百块。
足足四百块啊!
什么捐钱的富商,一分钱没看着反倒搭进去好几百。
他看那人是玉春楼的黑心老板吧!以另类的方式招揽钱财!
自己照顾一整个新四军支队容易吗?
对面,诓自己过去的巧舌政委还在那里搞花舌:
“他不是故意的,他是有苦衷的。”
聂涯苦口婆心地解释:“他活着已经很不容易了。”
......
真的。
最近三天,那小子死了八百多次。
每次回档都是昨晚,自己审讯那名通讯员间谍的时候。
——就是真田绪野企图挑拨国共关系,启动的那名间谍。
对面嘴死硬,什么也不说。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已经彻底暴露,猖狂着大笑:
“半年前,你们和第三支队传的情报,我全都透露给了皇军!知道为什么输的那么惨吗?很意外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说完这句,就再也不开口了。
聂涯没时间跟他耗。
他将审讯工作交给小五小六,自己则忙着跟国军那边洽谈,商量新的对日策略。
顺便打听了一下汪黎的身份。
——不管是红党还是军统,都不承认有这个人。
正常,承认就怪了。
再然后,聂涯抽空进了一次城,想问问谢殊那天为什么放余司令鸽子。
结果发现对方失踪了。
全城都在找他。
.......什么情况?
聂涯转身便去城里的联络点打探消息,拉开椅子刚准备坐下。
下一秒......
“咻——”
回档。
身体瞬间移动到三天前,卧底刚被抓到,满屋子都是人。
聂涯顺着惯性,一屁股坐空。
周围的目光齐刷刷从头顶射过来。
聂涯:“......”
小六立刻有眼力见的将他扶起:“抱歉抱歉政委!我没看到你,不是故意绊你的,抱歉抱歉!”
聂涯:“.....没事。”
他借坡下驴,拍了拍对方的肩,小六犹豫两秒,还是劝说:
“政委要不明天再审吧,今天太晚了,您都两天没休息了。”
那可不行。
聂涯握住他的手礼貌地推开:“把那个人送到谈话室,我亲自审,你们都出去。”
都出去吧。
自己这个身体,还是太复杂了,一惊一乍的对脸面不甚友好。
......
很快,间谍被送进谈话室,所有人都被清空。
聂涯看着面前被绑死在椅子上的间谍,弯下腰,一字一顿地试探:“半年前,我们与第三支队联系的情报,是你透露给的日军。”
间谍:“.......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聂涯拉了把椅子坐下,表情冷淡。
装,接着装。
......
接下来,连续八百多次回档。
聂涯熟练掌握每一个时间点,没有在同一把椅子上摔倒两次。
他出去找谢殊,但新四军的驻扎地太偏,谢殊死得又太快,简直是大海捞针。
还是限时版本,难度飙升。
拉倒吧。
聂涯没再花功夫在无用的地方,对方忙着他也不能闲着,趁此机会将汪黎身份查清,间谍审清。
......甚至还做了一个总结表格。
标题是“论xS的存活时间与次数”,起始时间是晚上十点半。
七十二小时,一次。
然后数据猛然下滑。
两小时到三小时,四百一十四次。
三小时到四小时,二百九十九次。
四点五小时,八次。
他把那间谍审懵了,家底都给套了出来。
期间,被放鸽子,怒气冲冲赶回来的余司令闯进来,叫聂涯这个给谢殊打包票的担保人出去当面对质。
起初聂涯还耐心解释。
解释二十多次解释烦了,咚的一声便将对方关到门外,跟间谍过二人世界去了。
历经八百六十二次。
终于。
聂涯在第八百六十三次的时候,看见了明天的太阳。
看来那边的麻烦解决了,自己得去问问情况。
什么事啊死这么多次。
这样想着,聂涯认真地看向余司令:
“你稍等,我去趟茅房。”
......
四个小时后,沪上城门口。
聂涯穿着一身灰色利落短褂,压了压头顶的草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