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本父子登门拜访秦振中时,秦建国果然如先前盘算那般,借口论文繁忙躲了出去,只留秦家佣人招待。落花溪记挂着给秦家小孙女带的日式手工小摆件,随口问佣人摆件该送何处,佣人笑着指引:“小小姐在楼上书房附近玩,先生您直接送上去便是,轻些脚步就行。”
落花溪点头应下,捧着精致的礼盒轻步上楼,日式礼仪刻在骨子里,行事素来谨慎,刻意放轻脚步避开喧闹。楼道寂静,他顺着佣人指引的方向走去,却因对秦家布局不熟,错推了一扇房门——那是秦建国的书房,门虚掩着,内里整洁却透着几分杂乱,书桌中央摊着一叠论文,墨香混着纸张气息漫出。
他心头微慌,正要退出去,目光却不经意扫过论文标题,竟与先前溪畔听闻的秦建国博士论文主题一致。落花溪本就对学术之事敏感,又因霍尘深耕生态领域,对她的研究风格、数据排版习惯极为熟悉,目光掠过几页内容,指尖下意识顿住,眼底渐渐漫上震惊——论文的逻辑框架、数据呈现方式,甚至某些专属研究术语的用法,分明是霍尘的风格,绝非秦建国能写出的水准。
他瞬间明白过来,这篇论文竟是霍尘代写的。震惊之余,更多的是纠结,日式礼仪崇尚纯粹正直,学术不端本就触碰底线,可霍尘是他幼年旧识,情谊纯粹,他断不愿借此苛责;再者父亲与秦家交好,此事若是传开,不仅霍尘学术声誉尽毁,秦家颜面受损,还会影响两家交情,牵连甚广。他轻轻合上门,捧着礼盒悄然下楼,神色凝重,满心都是纠结无措。
此事终究瞒不住,落花溪思虑再三,还是寻了个单独的机会找到霍尘。彼时霍尘刚整理完生态调研数据,见落花溪神色凝重,心底已然隐约察觉不对,待听闻他误入书房看到论文的事,脸色瞬间白了几分,指尖微微发凉,却很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落花溪性情纯粹,懂礼义重情谊,绝非搬弄是非之人,坦诚相对才是最好的选择。
霍尘轻轻叹了口气,眼底满是无奈与愧疚:“此事确实是我一时妥协,并非本意。秦建国博士论文延毕多年,单位不受重用,急着拿学位求晋升,借着他父亲的身份裹挟于我,我若拒绝,后续项目推进与学术发展恐受打压,实属无奈之举。”她语气坦诚,没有丝毫狡辩,将自己的处境和苦衷一一说明,既不推卸责任,也不刻意博取同情,只是坦荡告知真相。
“我深知学术需纯粹正直,代写之事本就违背初心,这是第一次,也绝不会有第二次。”霍尘抬眼看向落花溪,眼神坚定,透着对学术底线的坚守,“你我幼年相识,感念你父亲当年的善意帮扶,我不愿欺瞒你,也恳请你代为保密。此事一旦传开,于我而言是学术生涯的污点,于秦家是颜面尽失,于你父亲与秦家的交情也会受影响,徒增纷扰罢了。”
落花溪静静聆听,眼底的震惊渐渐褪去,只剩理解与惋惜。他知晓霍尘心性坚韧正直,绝非投机取巧之人,定是被处境所迫才妥协,想起幼年一同读书的纯粹时光,又念及父亲与秦家的交情,心底已然有了决断。他语气温和却郑重:“我明白你的苦衷,此事我不会对外提及,你放心。”
“只是往后,万不可再做此类妥协,学术之路,唯有脚踏实地,坚守本心,方能走得长远。”落花溪补充道,语气里满是真切的叮嘱,既守了礼义底线,又顾全了旧情与各方情谊,没有苛责,只剩善意的提醒。
霍尘心头一松,眼底泛起感激:“多谢你体谅,我记下了,往后定会坚守底线,不再妥协。”
一场意外的书房惊隙,终在坦诚与礼义中悄然化解。霍尘守住了学术声誉与自身处境,落花溪秉持了礼义本心与旧情善意,二人皆未因此事失了本分,那份幼年结下的纯粹情谊,也在这场考验中愈发真切。往后各自深耕本职,坚守本心,只将这份隐秘藏于心底,不扰各方安宁,便是最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