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建国刚从废弃工厂出来,手还搭在铁门锈蚀的边缘,耳道里警报的余音像根细针扎着神经。他没停步,转身就往巷口走,脚步比来时快了一倍。陈建国跟在后面,喘气声都压得低低的。
“那人带的是同款系统?”陈建国问。
“不是同款。”赵建国头也不回,“是同一类。能远程解码、强行入侵,说明背后有技术支持。咱们这点小动作,早被人盯上了。”
他边走边从衣兜摸出一小包蓝色粉末,塑料袋封得严实,但角落已经有点发灰。这是昨天偷偷掺进实验样品里的磁粉,本打算用来追踪黑市交易链,没想到还没出手,敌人先动了。
手机震动两下,是线人发来的暗号:**货没交成,地方空了,地上有蓝渣**。
赵建国把消息递给陈建国看,嘴角扯了一下:“清得很干净啊,连风都帮他们吹了一遍。”
“可再干净,也漏了点东西。”陈建国盯着那行字,“蓝渣?紫外线照过吗?”
“没说。但我知道谁会带那玩意儿。”赵建国抬脚拐进另一条窄道,“许大茂上个月倒腾走私收音机,被查了三次。第三次,治安队用紫外灯扫出藏在夹层里的密码纸——他记住了这招。”
陈建国点点头:“他现在靠倒卖工业废料活着,名下有个投机仓库,在城西老纺织厂后头。”
“正好。”赵建国掏出随身携带的小型扫描仪,打开残留检测模式,“我这磁粉加了荧光标记,照四十小时不灭。只要他们碰过样品,身上就有迹可循。”
两人加快脚步,二十分钟后到了巡逻队临时集合点。赵建国直接找队长要了五个人,简单说了计划:“去许大茂名下的仓库看看。别打草惊蛇,我们只查有没有异常痕迹。”
“许大茂?”队员皱眉,“那家伙滑得像泥鳅,真有问题他也敢露脸?”
“所以他不会亲自出面。”赵建国把扫描仪交给一人,“你们负责外围搜寻发光点。我和陈工进里面看看通风和储物结构。”
车队悄无声息地靠近仓库区时,天已全黑。巡逻车停在两条街外,六人步行潜入。仓库外墙斑驳,铁门挂着新锁,但墙角排水沟边,一星极淡的蓝光在夜视镜下若隐若现。
“有人进来过。”赵建国蹲下用手电筒侧面光扫了扫,“而且走得急,鞋底蹭掉了点粉末。”
他抬头看向屋顶通风管出口,管口网格有轻微变形,像是最近被人拆过又装回去。
“准备动手。”他对陈建国使了个眼色。
一行人从侧门破锁而入,屋里漆黑一片。手电亮起,空旷的厂房中央摆着一张木桌,桌上放着个玻璃瓶,里面满满都是蓝色粉末。
许大茂就站在高台上,穿着件油乎乎的工装外套,手里拿着一瓶白酒,笑嘻嘻地看着他们。
“哎哟,我还说你们得明天才来呢!”他嗓门一提,整个仓库都嗡嗡响,“赵技术员,欢迎欢迎!我这儿备了好茶——哦不对,是好粉!”
赵建国没动,目光扫过四周。太安静了,连老鼠都不该这么老实。
“你设的局?”他问。
“聪明!”许大茂拍手,“我就是个传话的。有人让我把这瓶子放这儿,说你会来找。还说……只要你进了这屋子,就不怕你不死。”
他说完,仰头灌了一口酒,故意把瓶子往桌上一蹾。
可就在那一瞬间,赵建国眼角瞥见通风管内壁闪过一道微弱反光——像是金属刃口擦过铁皮。
他猛地抬手:“散开!”
话音未落,头顶“哐”地一声巨响,通风管盖子被一脚踹飞。一个人影从上方跃下,动作快得几乎拖出残影,直扑赵建国而来。
那人全身裹在深色作战服里,脸上戴着半遮面罩,右手握着一把短匕,刀尖直刺胸口。
赵建国根本来不及躲。
千钧一发之际,他胸前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一层看不见的屏障骤然撑开。匕首撞上去,发出“铛”的一声脆响,火星四溅,刀刃竟被弹偏三寸,只划破了他的外套袖子。
偷袭者落地一个翻滚,迅速后撤到墙角,眼神冰冷地盯着赵建国。
“力场护盾?”他低声说,声音经过变声器处理,沙哑难辨,“你激活了防御协议。”
赵建国心跳还没平,手臂却已经抬起,冲身后大喊:“封锁出口!别让他跑了!”
巡逻队员立刻反应,三人扑向大门,两人守住侧窗。陈建国则闪身钻到控制台后,快速按下随身设备上的加密发送键。
许大茂还在高台上愣着,酒瓶举在半空:“等等,这不在剧本里啊!说好只是吓唬一下……”
“闭嘴!”赵建国厉声喝道,“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引来了什么人!”
他盯着那个黑衣人,对方站姿稳定,呼吸均匀,显然是受过专业训练。更麻烦的是,这家伙刚才提到“防御协议”——说明他对系统功能有了解。
“你是哪个批次的?”赵建国试探着问。
黑衣人没答,反而缓缓举起左手,腕部露出一块和赵建国相似的终端装置,屏幕正闪烁着红光。
“编号cN-1089。”他冷声道,“奉命清除异常穿越体。目标——赵建国。”
话音落下,他突然甩手掷出一枚烟雾弹。浓白雾气瞬间炸开,弥漫整个空间。
“拦住他!”赵建国冲上前,却被烟雾挡了视线。
几秒后,雾气渐散,那人已退到通风管下方,正要攀爬。
赵建国抄起地上一根铁棍狠狠砸向管道支架。一声闷响,整段管道剧烈晃动,灰尘簌簌落下。黑衣人脚下一滑,差点摔下来。
就在这当口,巡逻队员终于冲到近前,两把手电同时照住对方脸部。面具被震松一角,露出半截下巴和紧绷的嘴唇。
“拍下来!”赵建国吼道。
咔嚓一声,相机闪光灯亮起。
黑衣人反应极快,立刻拉紧面具,翻身钻进管道深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现场安静了几秒。
许大茂哆嗦着从高台爬下来,脸色发白:“我……我真的不知道他是杀人犯啊!就说是搞个假袭击,吓唬你一下,给钱就行……”
赵建国没理他,走到桌边拿起那个玻璃瓶,对着灯光看了看。
“这磁粉,是你从样品里倒出来的?”
“是……但他们只要瓶子,说别的不用管。”
“他们?”赵建国眯起眼,“几个人?长什么样?”
“就一个中间人,戴帽子,说话齉鼻音……”许大茂吞了吞口水,“他说……拿到证据就放你一马,不然下次来的就不止一个‘清洁工’了。”
赵建国把瓶子塞进证物袋,转头看向陈建国。
“cN-1089,没记录。”陈建国摇头,“但能调用清除指令的,至少是A级权限以上。问题是谁授权的?我们的系统不该对外暴露这些信息。”
“有人在后台改规则。”赵建国攥紧拳头,“而且早就埋好了棋子。”
他正要再说什么,手腕上的终端忽然震动起来,屏幕跳出一行紧急提示:
【警告:实验室主服务器遭遇高强度数据读取请求,防火墙即将崩溃】
紧接着,通讯器里传来陈建国提前设置的自动警报音。
赵建国抬头,望向城东方向。
那里,正是他们刚刚离开的地下据点所在位置。
他抓起对讲机,声音沉了下来:“所有人留下看住许大茂。陈工,我们得马上回去。”
陈建国点头,两人快步往外走。
刚到门口,赵建国忽然停下,回头看了眼天花板上那条幽深的通风管。
他知道,那个人不会就这么算了。
而他也终于看清了——这场游戏,从一开始就不只是关于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