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世龙息与混沌天幕对撞的刹那——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紧接着，无法形容的恐怖能量风暴，在灰色天幕表面炸开！
九道暗红龙息如同九柄燃烧着终末火焰的灭世之矛，狠狠刺入不断旋转的混沌漩涡。
漩涡中心那深不见底的混沌原点疯狂运转，灰蒙蒙的气流化作亿万道细密的丝线，缠绕、切割、分解着龙息中纯粹的毁灭能量。
一部分龙息被混沌同化，转化为精纯的元气，反哺大阵。
但更多的龙息，以超越混沌分解极限的狂暴姿态，硬生生撕开了漩涡的防御！
“嗤嗤嗤——！！！”
刺耳的湮灭声响彻天地！
灰色天幕剧烈震荡，表面浮现出九个巨大的、边缘不断蔓延裂痕的暗红灼痕！
灼痕周围的混沌气流被逼退，天幕的旋转出现了明显的滞涩！
几乎同时，三千道界域破碎光束轰至！
这些光束并非能量攻击，而是更接近于“法则否定”——它们所过之处，空间的“存在”概念被强行抹除，留下一道道无法愈合的黑色虚无轨迹。
当这些轨迹撞击在天幕上时，不是爆炸，而是“消失”。
天幕被硬生生“挖”出数千个边缘光滑、内部漆黑一片的空洞！
亿万噬魂波纹无声漫过，虽然无法直接破坏物质层面的天幕，却穿透了防御，如同无形的毒刺，扎向天幕之下每一个妖族的神魂！
“呃啊——！”
“头……头疼！”
“别听那些声音！”
……
下方大阵中，顿时响起无数痛苦的闷哼与嘶吼。
修为较弱的小妖七窍渗出黑血，抱头翻滚；即便是太乙境的妖将，也面色发白，神魂震荡，维持阵法的妖力出现紊乱。
十万寂灭骑士催动的永寂霜气接踵而至，湛蓝色的寒潮顺着天幕上的裂缝与空洞渗透进来，所过之处，空气冻结成冰晶坠落，草木瞬间化作冰粉，连流转的妖力与阵法符文都变得迟滞缓慢，仿佛要被永远冻结在时光之中。
九百九十九面万魔幡勾连的无间炼狱幻阵，更是将大片区域拖入虚实之间的噩梦。
一些心志不坚的妖族双眼突然失去焦距，脸上浮现极度恐惧或狂喜的神色，手舞足蹈，或痛哭流涕，或自残身躯，彻底迷失在幻境之中。
魔罗大军的第一波饱和打击，虽未彻底击穿混沌天幕，却已让其千疮百孔，更对下方妖族造成了巨大的神魂与士气打击！
“稳住阵脚！”镇元子的怒喝如同大地轰鸣，地书光华暴涨，厚重的戊土精气自大地深处奔涌而出，如同给受损的天幕打上无数土黄色的“补丁”，暂时封堵那些空洞，抵御霜气侵蚀。
铁扇公主面如寒霜，全力挥动芭蕉扇：“巽风，净世！”
青色的净化之风以她为中心呼啸扩散，吹散渗透进来的魔气与霜寒，更带有一丝清心定神的道韵，帮助妖族抵御神魂攻击与幻境侵蚀。
猪八戒与沙僧各展神通，九齿钉耙与降妖宝杖光芒连闪，击碎一道道漏进来的破碎光束余波，救治陷入幻境的同袍。
但真正的危机，来自上方！
九头魔龙见龙息未能一举击溃天幕，发出狂暴的怒吼，庞大的龙躯挣扎扭动，拖拽着灭世魔辇，竟然开始缓缓下沉！
它们要以魔辇那堪比小型陆地的恐怖质量与坚硬程度，配合龙息，强行撞破这层龟壳！
“不能让它们撞实！”孙悟空眼中厉芒一闪，混沌真身的气息微微外放，“天幕承受不住魔辇本体的直接冲击！必须有人上去，缠住那些魔龙，打乱它们的节奏！”
他话音未落，身旁一道炽热如火、又沉重如山的身影已然踏前一步！
“七弟！让俺来！”
牛魔王双目赤红，周身沸腾的妖气将空气都灼烧得扭曲。
他死死盯着那九颗越来越近的狰狞龙首，混铁棍嗡嗡震颤，散发出无比渴望战斗的凶戾之气。
“那些长虫，交给俺老牛！”牛魔王扭了扭粗壮的脖子，发出噼啪爆响，“正好用它们的血，给俺这新得的‘破天铠’开开锋！”
他身上的铠甲，乃是镇元子以一块先天庚金之精为主材，辅以多种珍稀宝材，在地书地脉中温养百年，又经孙悟空以混沌之火淬炼而成，取名“破天”，防御力惊人，更能大幅增幅力量与破坏力。
孙悟空看向牛魔王，没有任何犹豫，重重点头：“老牛，小心。那九头孽畜已被无天炼成毁灭化身，不可力敌，缠斗即可！我会让青龙、白虎两阵助你！”
“晓得！”牛魔王咧嘴，露出森白的牙齿，那笑容里满是桀骜与战意，“兄弟们！随俺老牛——杀出去！”
“吼——！！！”
早已在东方青龙位与西方白虎位待命的八千妖族精锐——四千青鳞鹰妖，四千玄铁虎妖——齐声咆哮，声浪冲破魔氛！
牛魔王不再多言，双脚猛地一踏玄阴峰顶！
“轰！”
山石崩裂！
他庞大的身躯如同炮弹般冲天而起，身后拉出一道赤金色的妖气轨迹，直扑那正在下压的九头魔龙！
“青龙阵，风雷翼我！”
牛魔王暴喝。
“遵令！”东方青龙虚影长吟一声，四千青鳞鹰妖同时将阵法之力加持向牛魔王。
刹那间，牛魔王背后凭空生出一对完全由青色罡风与银色雷霆交织而成的巨大光翼！
翼展过百丈，轻轻一扇，风雷激荡，他的速度骤然飙升数倍，灵活无比地避开一道擦身而过的龙息，瞬间逼近左侧第一头魔龙！
“白虎阵，庚金附我！”
牛魔王再喝。
“领命！”西方白虎虚影咆哮，四千玄铁虎妖庚金煞气汇聚。
牛魔王手中的混铁棍骤然蒙上一层耀眼的白金色锋芒，棍身浮现出猛虎咆哮的虚影，破坏力与锋锐程度暴涨！
“吃俺老牛一棍！”
牛魔王怒吼，背后风雷光翼猛振，身形如电，瞬息间出现在那头魔龙的颈侧！
混铁棍携着开山裂海、破灭星辰的恐怖力量，狠狠砸向那覆盖着漆黑鳞片的龙颈！
这一棍，快！狠！准！
凝聚了牛魔王大罗级妖力、破天铠增幅、青龙阵极速、白虎阵锋锐，更是含怒而发，毫无保留！
“铛——！！！”
金铁交击的巨响震耳欲聋！
棍锋与龙鳞碰撞处，迸发出刺目至极的火星，如同星辰爆碎！
坚不可摧的魔龙鳞片，竟被这一棍砸得凹陷下去一大片，边缘处更是出现了细密的裂纹！
暗金色的龙血如同岩浆般从裂纹中飙射而出，洒落长空，每一滴都沉重无比，将下方山峦砸出深坑！
“吼——！！！”
魔龙剧痛，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嚎，庞大的龙首疯狂摆动，龙目中的血色更加浓郁，毁灭的欲望彻底压过理智，不管不顾地扭头，张开吞天巨口，朝着牛魔王咬来！
口中毁灭能量疯狂汇聚！
“来得好！”
牛魔王战意更炽，毫不畏惧，身形在空中诡异一折，风雷光翼展现出惊人的灵活性，险之又险地避开龙口撕咬，反手又是一棍，重重砸在龙鼻之上！
“砰！”
龙鼻塌陷，龙血狂喷！
与此同时，另外八头魔龙也被激怒，或是喷吐龙息，或是挥动利爪，或是甩动龙尾，从各个方向朝牛魔王攻来！
九头魔龙虽被锁链束缚，需共同拖拽魔辇，但颈首部位活动范围依然极大，联手围攻之下，威力恐怖！
“休伤吾主！”
青龙、白虎两阵妖族精锐已然赶到，在牛魔王周围结阵。
四千青鳞鹰妖化作漫天青光，穿梭游走，以风雷之力干扰、迟滞魔龙的攻击，更不时凝聚风刃雷矛，袭扰魔龙相对脆弱的眼睛、口腔等部位。
四千玄铁虎妖则结成坚实的战阵，虎啸连连，庚金之气化作无数柄实质般的刀枪剑戟，如同金属风暴，正面抵挡、劈砍魔龙的爪击尾扫，虽难以造成致命伤，却成功分担了大量压力。
牛魔王得了助力，更是如虎添翼。
他狂笑着，将混铁棍舞得泼水不进，化作一团赤金色的毁灭风暴，在九头魔龙的围攻中纵横捭阖！
他时而硬撼龙爪，棍爪相击，爆出震天巨响，气浪掀翻方圆百里的魔云；时而巧妙借力，踩着龙鳞腾挪，专攻关节、逆鳞等薄弱处；更不时抓住机会，凝聚全身力量，发动雷霆重击，在魔龙身上增添一道道狰狞伤口。
暗金色的龙血如同暴雨般倾洒，将下方本已污浊的大地腐蚀得千疮百孔，更蒸腾起带着腥臭与毁灭气息的血雾。
牛魔王自己也不好过。
破天铠上布满划痕与灼痕，左肩甲被龙息擦过，融化了一角；右臂护甲被龙爪撕裂，露出下面鲜血淋漓的皮肉。
他嘴角溢血，虎口崩裂，那是反震之力所致。但他眼中的战火却越烧越旺，气势不降反升！
“痛快！痛快！”牛魔王一棍荡开横扫而来的龙尾，趁机狠狠一脚踹在另一头魔龙的侧脸，借力冲天而起，避开两道交叉射来的龙息，狂吼道，“多久没这么痛快地打架了！你们这些没脑子的长虫，比灵山那些秃驴耐打多了！”
他的悍勇，不仅牵制住了九头魔龙，让它们无法全力拖拽魔辇下压，更极大地鼓舞了下方的士气！
“平天大圣威武！”
“牛魔王！牛魔王！”
原本因第一波打击而有些低落的妖族，眼见自家先锋大将如此神勇，以寡敌众，浴血奋战，将九头恐怖魔龙打得鳞甲破碎，鲜血横流，顿时热血沸腾，怒吼震天！
维持阵法的妖力更加稳固，对抗魔气侵蚀的意志更加坚定！
灭世魔辇上，无天本尊面无表情地看着下方那团赤金色的战斗风暴。
他身后，一道笼罩在阴影中的身影微微躬身：“主上，牛魔王悍勇，更得两阵妖族相助，九幽恐一时难以突破。是否……”
“无妨。”无天淡淡道，右眼纯金的眸子中，倒映着牛魔王浴血奋战的身影，“莽夫之勇，徒耗气力。九幽本就不以灵巧见长，它们的任务，本就是消耗。”
他微微抬手，指尖一缕漆黑魔气缭绕。
“传令，左翼毁灭魔像，集中火力，轰击混沌天幕东北‘巽’位。右翼噬魂魔蝠，变换‘九幽唤魂曲’，重点关照下方妖族战阵节点。让九幽陪那莽牛好好玩玩，但魔辇下压之势，不可停。”
“遵命。”
命令传达，战场态势悄然变化。
九头魔龙似乎收到了某种指令，不再执着于迅速击杀牛魔王，而是转为更加难缠的游斗与消耗。
它们喷吐龙息的频率降低，但肉身攻击更加绵密，以伤换伤，以血耗血，死死缠住牛魔王与八千妖族精锐。
与此同时，左翼三千毁灭魔像调转炮口，三千道界域破碎光束不再分散，而是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地、持续地轰击在混沌天幕的某个特定区域——那里对应着下方万妖大阵的“巽”位，主风，是阵法流转的关键节点之一！
右翼亿万噬魂魔蝠发出的波纹频率陡然一变，从杂乱无章的冲击，变为一种低沉、诡异、仿佛来自九幽最深处、能引动生灵内心最深恐惧与绝望的“曲调”。
这曲调无视大部分防御，直接作用于神魂本源，对下方维持阵法的妖族造成了比之前更严重的影响！
魔辇，依旧在九头魔龙即便被缠住、却依然未停的拖拽下，以一种缓慢而坚定的速度，继续下压！
每下沉一丈，带给混沌天幕的压力就增大一分，带给下方所有生灵的心理压迫就沉重一分！
玄阴主峰上，孙悟空看得分明。
“无天这是要拼消耗，拼底蕴。”他冷声道，“老牛他们撑不了太久。镇元大哥，天幕‘巽’位能撑多久？”
镇元子面色凝重，地书光华流转：“集中轰击一点，且有魔音干扰阵内妖族……最多半柱香，‘巽’位必破！一旦巽位被破，风势流转不畅，整个万妖大阵的运转速度都会下降三成以上，防御力大减！”
“半柱香……”孙悟空眼中混沌光芒急剧闪烁，推演着无数可能。
他看了一眼空中依旧在奋力厮杀、浑身浴血却半步不退的牛魔王，又看了一眼下方虽然苦苦支撑但眼神依旧坚定的无数妖族。
最后，他的目光，投向了灭世魔辇上，那道端坐黑莲的冷漠身影。
“想拼消耗？逼俺提前出手？”
孙悟空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而桀骜的弧度。
“那便如你所愿——”
“只是这代价，怕你付不起！”
话音落下，他缓缓抬起右手，五指虚张，对准了空中那正在与魔龙鏖战的赤金色身影。
一缕精纯无比、仿佛蕴含开天辟地之初第一缕光芒的——混沌本源精气——自他指尖流淌而出，无视空间距离，瞬间没入牛魔王体内！
正一棍砸开龙爪的牛魔王，身形猛地一震！
紧接着——
“吼——！！！”
一声比之前狂暴十倍、霸道百倍的怒吼，自他口中爆发！
这怒吼中，竟隐隐带上了混沌初开时，先天神魔咆哮的苍茫道韵！
牛魔王周身，赤金色的妖气骤然转化为一种厚重的、灰蒙蒙的混沌之色！
他的身躯在混沌精气灌注下，肉眼可见地膨胀了一圈，肌肉虬结如龙，青筋暴起如蟒！破天铠上的伤痕瞬间复原，且蒙上了一层混沌流光！手中混铁棍更是嗡嗡狂震，棍身浮现出模糊的混沌开天景象！
最惊人的是，他背后那对风雷光翼，直接炸碎，取而代之的，
是两道由最纯粹混沌之气凝聚而成的、灰蒙蒙的、边缘不断生灭着地火风水虚影的——混沌之翼！
孙悟空的声音，直接在他心神中响起：
“老牛，借你半柱香，混沌加身！”
“给俺——往死里打！”
牛魔王先是一愣，随即，无边的狂喜与暴虐涌上心头！
他能感觉到，体内奔涌着前所未有的恐怖力量！
那不是属于他的妖力，而是更高层次、更本源的混沌之力！
虽然只是暂时的灌注，却让他此刻的状态，无限逼近……不，是暂时拥有了部分混沌真身的威能！
“哈哈哈哈！！！”牛魔王仰天狂笑，声浪震得周围魔云翻涌，“七弟！这份礼，俺老牛收下了！”
他猛地低头，看向那九头因为他突然变化而有些惊疑不定的魔龙，眼中爆发出实质般的混沌凶光！
“长虫们——”
“游戏结束了！”
混沌之翼猛振！
“轰！”
牛魔王的身影，在原地留下一道渐渐消散的混沌残影，真身已出现在最先受伤的那头魔龙头顶！
速度，比之前快了何止十倍！
那头魔龙甚至来不及反应，只看到一道灰色的棍影，在眼前无限放大！
这一次，不再是金铁交击的巨响。
而是——
“噗嗤——！！！”
如同热刀切入凝固油脂的、令人牙酸的闷响！
混铁棍裹挟着混沌归墟之力，毫无阻碍地、径直贯穿了那颗庞大如山岳的龙首！从颅顶刺入，从下颚穿出！
毁灭的暗红龙息，在龙口中徒劳地闪烁了一下，便彻底熄灭。
魔龙那疯狂的血色龙目，瞬间黯淡，凝固。
一棍，秒杀！
“第一个。”牛魔王冰冷的声音响起，手腕一抖，混沌之力爆发！
“嘭——！！！”
整颗龙首，连同内部被混沌之力侵蚀殆尽的龙魂，如同被充气到极限的气球，轰然炸碎！化作漫天混合着血肉、骨骼、鳞片与混沌之气的黑红烟云！
魔龙那庞大的无头龙躯，剧烈抽搐着，轰然下坠，拖拽得魔辇猛地一斜！
剩余八头魔龙，齐齐发出惊怒交加的狂吼！
灭世魔辇上，无天本尊端坐的身姿，第一次，微微前倾。
他左眼纯黑的眸子深处，闪过一丝细微的波澜。
而牛魔王，已然抽棍转身，混沌之翼再振，扑向下一头陷入短暂呆滞的魔龙！
混沌加身，半柱香内——
他要将这九幽魔龙，屠个干净！
荒原上空，更加惨烈、更加霸道的屠杀，开始了。
每一棍落下，必有一头魔龙遭受重创，或断角，或裂鳞，或碎骨！
混沌之力对魔龙那蕴含毁灭本源的躯体，有着近乎克星般的破坏效果！
战局，因孙悟空这关键性的混沌精气灌注，瞬间逆转！
而真正的风暴，还在酝酿。
无天本尊，缓缓从黑莲王座上，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