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子年二月初五,真定城外的农田已开始显露出初春的生机,但城头飘扬的旌旗和往来巡逻的士兵,无不昭示着战争即将来临的紧张气氛。
校场上,新兵训练已初见成效。在张飞的厉声呵斥下,士卒们的枪法日渐凌厉;赵云指导的骑兵也已能完成基本的冲锋阵型。关羽站在将台上,看着下方已初具规模的军队,微微颔首。
大哥,新兵已初步成型,只是箭矢储备仍显不足。关羽向巡视校场的李胤禀报道。
李胤目光扫过整齐的军阵,沉声道:此事我已命马钧加紧赶制。另外,甄家新送来的一批箭簇,今日便可入库。
正说话间,一骑快马飞驰入校场,马背上的斥候翻身下马,单膝跪地:主公,张宝前锋已至新市,距我真定仅百里之遥!
军情紧急,李胤立即返回军政堂。田丰、沮授等人早已等候在此。
张宝来得比预想的要快。田丰面色凝重,我军新兵尚未完全训练完毕,城防工事也还在加固中。
沮授却显得颇为镇定:张宝虽快,却犯了大忌。其军长途奔袭,士卒疲惫;又分兵占据各县,兵力分散。此正是我军破敌之机。
公与有何妙计?李胤问道。
可派一精锐之师,趁其立足未稳,夜袭其前锋大营。沮授手指地图上的新市,若能挫其锐气,可延缓其进军速度,为我军争取更多备战时间。
张飞闻言立即请战:大哥,让俺去!定叫那张宝见识见识俺老张的厉害!
关羽却道:四弟勇猛,但此战重在速战速决,需一员智勇双全之将。
众人正在商议,忽然亲卫来报:主公,派往幽州的使者程绪回来了,还带回了一位先生。
片刻后,程绪带着一位年约四旬、面容清癯的文士步入堂内。程绪先行礼道:主公,属下幸不辱命。幽州牧刘虞答应在我军危急时刻提供粮草支援。公孙瓒虽未明确表态,但也未拒绝结盟。
接着他侧身介绍道:这位是东郡程昱程仲德先生,游学至幽州,听闻主公贤名,特来相投。
程昱上前一步,从容施礼:昱久闻李长史威名,今日得见,实乃三生有幸。
李胤心中一震,程昱可是曹操帐下重要谋士,以刚戾多谋着称,没想到会在此刻来投。他连忙起身相迎:仲德先生大名,胤早有耳闻。先生不弃,愿来相助,实乃真定之幸!
众人重新落座后,程昱直接切入正题:昱在途中听闻张宝大军将至,特有一言相告。张宝虽拥兵五万,然其军中多有新附之众,军心未固。若能断其粮道,其军必乱。
断其粮道?李胤若有所思,先生可知张宝粮草囤于何处?
程昱手指地图:据昱沿途观察,张宝粮草多囤于房子城。此处守备相对薄弱,若遣一精锐奇袭,必能奏效。
这个建议与沮授的谋划不谋而合。李胤当即决断:既然如此,今夜就出兵!云长,由你率领一千精兵,文远率五百骑兵策应,务必烧毁房子城的粮草。
末将领命!关羽、张辽齐声应道。
就在关羽准备出征之时,赵云忽然开口:大哥,房子城地势复杂,云愿为先锋,为关将军引路。
李胤看着赵云坚定的目光,知他熟悉当地地形,便点头应允。
当夜子时,一支精锐部队悄无声息地开出真定南门。关羽率主力直扑房子城,张辽的骑兵则在城外接应,赵云带着百余名熟悉地形的士卒先行探路。
与此同时,在房子城外二十里处的一座山岗上,几个身影正潜伏在黑暗中观察着城内的动静。
杨大哥,看来黄巾军的粮草确实都囤在这里。一个年轻汉子低声道。
被称作杨大哥的汉子年约三十,面容精悍,正是日后黑山军首领张燕的心腹杨凤。此时他尚未投靠张燕,只是带着一伙被黄巾军逼迫的流民在山中避难。
黄巾军抢了我们的粮食,如今倒在这里大吃大喝。杨凤咬牙切齿,今夜我们就放把火,烧了这些粮草!
就在他们准备行动时,忽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杨凤急忙示意众人隐蔽。
只见一队骑兵快速接近,为首一员大将,绿袍长刀,正是关羽。
是官军!年轻汉子惊呼。
杨凤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们这些流民,既恨黄巾军抢掠,又怕官军剿杀,此刻陷入两难。
就在此时,房子城内突然火起,显然是赵云率领的先锋已经得手。城内顿时大乱,守军纷纷赶往救火。
关羽见时机已到,大喝一声:率军直冲城门。
杨凤见状,心念电转,对众人道:官军既然也是来烧粮的,就是我们的朋友!兄弟们,趁乱杀进去,能抢多少粮食是多少!
流民们闻言,纷纷拿起简陋的武器,跟着杨凤冲向城池。
城内,关羽军与守军展开激战。青龙偃月刀在火光中划出慑人的寒光,所过之处无人能挡。张辽的骑兵也从侧翼杀入,冲散了守军的阵型。
混战中,杨凤等人趁乱打开一处粮仓,正要放火,却遇上了一小队黄巾军。双方顿时厮杀在一起。
就在这时,赵云率部杀到,见杨凤等人衣衫褴褛却勇猛异常,心中起疑,但还是出手相助,很快将那队黄巾军歼灭。
多谢将军相助!杨凤抱拳道。
赵云打量着他们:你们是何人?为何在此?
我们都是附近百姓,被黄巾军抢了粮食,不得已才...杨凤话未说完,忽然一支冷箭射来,直取赵云后心。
将军小心!杨凤猛地推开赵云,自己却中箭倒地。
赵云大怒,银枪连点,将放冷箭的黄巾士卒刺死。他扶起杨凤,见箭伤不深,便道:壮士义举,云感激不尽。随我回真定疗伤可好?
杨凤犹豫片刻,看着身边期待的同伴,终于点头:全凭将军安排。
此战大获全胜,房子城粮草尽数被焚。关羽率军返回真定时,天色已明。
军政堂内,李胤听闻战果,大喜过望。当赵云带着杨凤前来禀报时,他更是亲自上前扶起受伤的杨凤:壮士救了我三弟,此恩必报!
杨凤受宠若惊:小人只是尽本分,不敢当长史如此厚待。
在得知杨凤等人的遭遇后,李胤当即表示:诸位既无家可归,不如就留在真定。我可安排田地房屋,让诸位安居乐业。
杨凤感激涕零,当下表示愿效犬马之劳。他手下的流民也都愿意归附。
处理完此事后,程昱向李胤献计:主公,如今张宝粮草被焚,必会疯狂反扑。我军当趁其军心不稳之际,主动出击。
仲德先生有何良策?
可派一军佯攻新市,诱张宝主力来援,另遣精锐绕道其后,直取其屯粮要地。程昱目光锐利,张宝若知粮道再危,必慌忙回救,届时我军半路设伏,可获全胜。
沮授补充道:此计甚妙。若能再破张宝,则我在冀北威望将立。届时北连幽州,西结并州,南慑黄巾,真定基业可成矣。
李胤点头称善,立即修书一封,派快马送往卢植大营。同时下令关羽、张飞各率一军,准备执行诱敌和突袭的任务。
就在真定紧锣密鼓准备大战之时,各地的战报也纷至沓来:
皇甫嵩在长社被波才围困,形势危急;
曹操被拜为骑都尉,正率军赶往颍川;
孙坚在宛城大破黄巾,斩杀了张曼成;
而最让李胤注意的是,刘备在涿郡的势力日渐壮大,已聚集了近两千人马。
乱世出英雄啊。李胤看着各地情报,不禁感叹。
程昱在一旁道:主公,如今群雄并起,正是建立功业的大好时机。若能再破张宝,主公在冀北的威望将无人能及。
二月十二日,一切准备就绪。关羽率领五千兵马大张旗鼓地向新市进发,张飞则带着三千精锐悄无声息地绕道向南,准备截断张宝粮道。
李胤站在城头,目送大军出征。春风吹动他的衣袂,也吹动了城头猎猎旌旗。
主公,此战若胜,则冀北局势将定,我军进可攻退可守,成就大业之基业已成。沮授轻声道。
李胤目光深远:胜败尚且未知。不过...他顿了顿,无论胜负,这乱世的棋局,我们都必须继续下下去。
远处,南方的天空隐隐有烟尘升起,预示着又一场大战即将开始。而真定城内外,军民同心,已然做好了迎接任何挑战的准备。